林默带着十四人绕过谷内的树林，前面的院子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还没走到近前，十四人就先看到了院子里的木围栏。
围栏不算高，刚好到成年人胸口，里面圈着二十多只灰兔，有的低头啃着嫩草，有的缩在角落梳理毛发，围栏上挂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闲人勿近。
再往院子里看，东侧开辟出两小片菜地，地里种着青菜、萝卜和玉米。
青菜冒出绿油油的嫩芽，萝卜叶子铺得满地都是，玉米也长出了半尺高的苗，地里还插着几根竹竿，竹竿上绑着晒干的艾草，显然是用来防虫的。
木屋的屋檐下，横着两根粗木杆，上面挂满了切好的肉干，有深褐色的黑熊肉干，也有浅灰色的兔肉干，风一吹，肉香飘得老远。
十四人瞬间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惊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李芊芊盯着木杆上的肉干，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咽了咽口水。
她上次吃肉还是一年前，在村里跟着父亲蹭了口野猪肉，之后就一直靠野菜充饥，这会儿闻到肉香，肚子忍不住咕咕叫。
周小薇和周小慧挣脱开周琴的手，小跑到围栏边，仰着小脸问：“娘，那是兔子吗？毛茸茸的，能摸吗？”
周琴赶紧追过去，拉住两个孩子的胳膊，小声叮嘱：“别乱碰，这是林默的兔子，得问过他才能摸。”
林萍走到菜地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青菜叶子，露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
她忍不住感慨：“这菜长得真好，绿油油的，咱们在村民棚子，连能吃的草都快挖光了，哪能种出这么好的菜。”
林含之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兔栏里的兔子身上，小声跟身边的张小霜说：“这么多兔子，一只兔子能出不少肉，以后肯定不愁没肉吃了。”
语气里藏不住羡慕，世道乱起来之后，在村里，谁家要是养只鸡都当宝贝，更别说这么多兔子了。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婉、张桂兰、秀莲婶先后走了出来。
苏婉手里拿着个木瓢，显然是刚准备去菜地浇水；张桂兰攥着块刚缝好的粗布，针还别在布角上；秀莲婶胳膊上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收拾好的野菜。
虎妞则扛着把砍柴刀，从外面走进来，刀身上还沾着点泥土，应该是刚从溪边砍柴回来。
几人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十四个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就认了出来，都是同村的人，以前在村里或多或少都打过照面。
秀莲婶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林萍面前，拉住她的手：“萍妹子？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跟着其他村民去别的地方了呢！”
林萍抬头看到秀莲婶，愣了几秒才认出来，连忙站起身，回握住她的手：“秀莲姐！你们也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们……”
话说到一半，她眼眶有点红，没再往下说。
战乱后村里乱成一团，她一直以为秀莲婶她们要么走散了，要么遭遇了危险，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
虎妞也放下砍柴刀，走到李彤面前，笑着说：“彤姐，你还记得我不？以前在村里，我衣裳破了，还是你帮我缝的呢，你还说我太淘，衣裳总磨破。”
李彤看着虎妞，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哽咽：“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总跟在你娘后面跑，没想到现在长这么壮实了。能在这儿见着你，真是太好了。”
苏婉则走到周琴身边，伸手摸了摸双胞胎的头，双胞胎的头发有点黄，却很干净。
她笑着说：“这俩孩子是小薇和小慧吧？以前你抱着她们来我家借针线，我还抱过呢，那时候才一点点大，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周琴赶紧按住两个孩子的肩膀，让她们喊“苏婉阿姨”。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小小的，却让原本拘谨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不少。
苏婉她们心里也大概猜出来，这些人肯定是林默想给谷里添人手，从村民棚子带回来的，就像之前带张欣来一样，所以也没多问，只想着先让她们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苏青和苏蓝端着两盆清水过来，放在院子中间的石板上，对着众人说：“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渴了，喝点水吧，这是早上刚从溪里打来的活水，干净得很。”
王逸秀和秦秀丽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拿起石板上的陶碗，舀了碗水，小口喝着，边喝边道谢：“谢谢你们啊。”
李芊芊的目光一直落在木屋旁堆着的木工工具上。
有刨子、凿子，还有几根没打磨完的木头。
她眼睛亮了亮，走到林默身边，小声问：“林默哥，这些工具是做木工用的吗？我爹以前教过我用刨子，还教我做过木盆。”
林默点头，那些工具是之前虎妞从家里带过来的，一直没怎么用。
“对，是做木工的。以后你要是没事，就帮着修修兔栏的围栏，或者做些木盆、木碗，正好谷里缺这些东西。”
李芊芊立刻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了来谷里后的第一个笑容：“我能行！我做的木盆不漏水，以前我爹还夸过我呢！”
语气里多了些底气，终于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了。
周琴看着两个孩子一直盯着兔栏里的兔子，眼里满是渴望，忍不住小声跟林默说：“林默，这俩孩子第一次见这么多兔子，能不能让她们远远看会儿？我看着，不让她们碰。”
林默笑着点头：“没事，只要不伸手进去抓就行，让她们看。”
周琴赶紧拉着两个孩子站在围栏外，双胞胎睁着大眼睛，看着兔子蹦来蹦去，偶尔有兔子抬头看她们，她们还会小声惊呼，脸上满是兴奋，这是来谷里后第一次这么开心。
等大家都稍微放松下来，林默召集所有人到院子中间，语气坦诚地说：
“跟大家说个事，现在谷里就一间木屋，实在挤不下十四个人。今天下午时间不够，来不及搭木棚，只能委屈你们暂时睡在院子西侧的空地，我让苏婉找些粗布给你们当垫子，晚上天不算冷，这段时间也没雨，先凑合一晚。”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注意事项：“夜里别靠近兔栏，兔子胆子小，受惊了容易乱撞，还可能撞坏围栏；也别踩菜地，菜刚长起来，踩坏了就可惜了；要是起夜，就在院子角落解决，别往谷里跑，谷里树林密，容易迷路。”
林萍立刻开口，语气里没有丝毫不满：“林默，你太客气了，能有块安全的空地住就不错了，我们哪会有意见？在村民棚子，我们一百多个人挤在地上，连翻身都难，这儿又干净又安全，比那儿强太多了。”
林含之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都听你的。明天搭木棚，我们也能帮忙递工具、捡木头，绝不偷懒。”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没人有不满。
有安全的地方住，还能吃饱饭，比在村民棚子担惊受怕好太多了，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苏婉很快抱出一大摞粗布，分给十四人：“这布虽然薄，但铺在地上能隔点潮气，晚上睡觉能舒服点。”
众人接过粗布，走到院子西侧的空地，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把布铺好。
周琴把布铺得又平又整齐，让两个孩子坐在上面；李彤和李红英则帮着林萍整理随身带的小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没别的东西，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布的角落。
夕阳慢慢西下，金色的光洒在院子里，给木屋和菜地都镀上了一层浅黄。
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孩子们坐在粗布上，手里拿着捡来的小石子，小声玩着抓石子的游戏；女人们则坐在一旁，有的缝补衣裳，有的跟苏婉她们闲聊村里以前的事，偶尔传来几声笑声。
秀莲婶还去厨房端了些野菜饼出来，分给十四人，让她们先垫垫肚子。
林默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了不少，转身走向兔栏。
他检查了一遍围栏，确认没有松动的地方。
这段时间虎妞和苏青经常去抓兔子，栏里的兔子数量比之前多了不少，只要好好养着，以后谷里的肉就不愁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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