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雪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林凡耳边：
“‘影主’……是瑞王！慕容清！”
瑞王，那个看似与世无争，只懂得风花雪月的闲散王爷？竟然是他！
林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名字，心脏还是猛地一缩。慕容清是先帝幼弟，辈分高，名声好，几乎从不参与朝政，谁能想到，他竟然是隐藏最深、野心最大的那个。难怪能调动宫中的资源，难怪能培养拜火教的死士。
“他的计划……‘惊蛰’……是要在今晚，控制乾元殿，逼陛下……退位。”苏浅雪急促地说道，“他在宫中……在侍卫和太监里，安插了很多……我们的人。乾元殿……恐怕已经……”
乾元殿！小皇帝！
林凡浑身的血液瞬间冲到了头顶！他一把抓住苏浅雪的肩膀：“乾元殿有密道吗？陛下知不知道？”
苏浅雪被他吓得一颤，慌忙点头：“有……有！龙椅后面……屏风下……有一条通往……通往太后以前寝宫的密道……但……但瑞王可能也知道……”
来不及细想了！
“狗剩！豹子！”林凡嘶声怒吼，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猛兽，“召集所有能动的兄弟！立刻进攻乾元殿！救人！”
“侯爷！宫门已经落钥，没有陛下旨意，咱们硬闯是造反啊！”王狗剩急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瑞王动手就在眼前！等他控制了陛下，一道矫诏下来，咱们全是逆贼！”林凡眼睛赤红，“跟我走！一切后果，我林凡一人承担！”
“妈的！拼了！”雷豹独眼圆睁，一把扯掉吊着胳膊的布带，抄起旁边的铁锏，“弟兄们！跟侯爷进宫救驾！”
武德司衙门内，所有留守的精锐，包括雷豹练出来的那几十个种子，瞬间被集结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在林凡的带领下，直扑皇城。
与此同时，乾元殿内。
小皇帝慕容明刚刚批完最后一份奏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却听到殿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甲胄碰撞的铿锵声。
“外面怎么回事？”他皱着眉，问侍立在旁的太监。
那太监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队全身披甲、手持利刃的侍卫闯了进来，为首的不是禁军统领，而是一个面生的、眼神阴鸷的将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小皇帝又惊又怒，站起身厉声喝道。他虽然年幼，但帝王的威严此刻显露无疑。
那阴鸷将领拱了拱手，语气却毫无恭敬：“陛下，宫中有逆党作乱，为保陛下安全，请陛下移驾偏殿暂避。”
“逆党？朕看你们就是逆党！”小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禁军统领何在？给朕拿下这些乱臣贼子！”
然而，殿外静悄悄的，原本应该守卫在外的禁军，仿佛消失了一般。
阴鸷将领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陛下，禁军统领……恐怕来不了了。请您，移驾！”
他身后的甲士上前一步，明晃晃的刀锋指向了小皇帝。
小皇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宫变。他身边这些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太监，此刻也吓得缩成一团，无人敢上前。
绝望之际，小皇帝猛地想起了林凡曾经在一次闲聊时，半开玩笑般提过一句：“陛下，万一哪天有人欺负您，您就躲到龙椅后面那屏风底下，那儿有个小门，能通到外面……”
当时他只当是玩笑，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冲向龙椅后的巨大屏风。
“拦住他！”阴鸷将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几名甲士立刻扑了上来。
小皇帝毕竟只是个孩子，眼看就要被抓住，他身边一个一直低着头的老太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猛地扑向那几个甲士，死死抱住他们的腿，嘶声喊道：“陛下快走！！”
是老太监高无庸，他被林凡秘密看管，今夜不知为何也被带到了乾元殿附近，此刻竟豁出性命为小皇帝争取时间。
小皇帝眼圈一红，来不及多想，用力推开屏风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机关，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追！”阴鸷将领气急败坏，一脚踹开缠斗的高无庸，带人就要往密道里冲。
就在这时！
“保护陛下！诛杀逆贼！”
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林凡带着武德司的精锐，如同神兵天降，杀了过来。他们几乎是硬生生撞开了沿途阻拦的、已经被瑞王收买或控制的宫廷侍卫，浑身浴血地冲到了乾元殿外。
“林凡！”阴鸷将领看到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疯狂，“你来得正好！瑞王殿下大事将成，识相的就……”
“识你妈个头！”林凡根本懒得废话，手中横刀化作一道闪电，直劈对方面门。
战斗瞬间在乾元殿内爆发。武德司的人虽然人数不占优，但个个都是百战精锐，悍不畏死，而且救驾心切，气势如虹。双方顿时杀作一团，殿内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狗剩！带几个人，跟我进密道！保护陛下！”林凡一刀逼退阴鸷将领，对王狗剩吼道。
“侯爷！里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了！”王狗剩急道。
“顾不上了！陛下若有闪失，咱们百死莫赎！”林凡一脚踹开一名扑上来的叛军，率先钻进了那条幽深的密道。
王狗剩一咬牙，点了几个好手，紧随其后。
密道内阴暗潮湿，只能容一人弯腰前行。林凡心急如焚，几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狂奔。
他不知道瑞王是否也知道这条密道，是否已经派人在另一端守株待兔。他只能赌，赌瑞王没想到小皇帝知道这条密道，赌自己能抢先一步。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人声。
林凡心中一紧，放缓脚步，示意身后的人噤声，悄悄摸了过去。
密道出口，连接的是慈宁宫的一间废弃佛堂。此刻，佛堂外灯火通明，数十名穿着拜火教服饰、手持奇门兵刃的教徒，正严阵以待！而出口处，几个叛军士兵正在试图撬开从里面锁死的暗门。
瑞王果然在这里有埋伏，而且，看这架势，他本人可能也在附近。
“侯爷，怎么办？硬冲出去？”王狗剩压低声音问道，看着外面那些气息诡异的教徒，心里直打鼓。
林凡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面。硬冲，胜算不大，而且会暴露陛下位置。必须想别的办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佛堂角落里堆放的几个破旧蒲团上，心中一动。
“狗剩，火折子。”
王狗剩愣了一下，赶紧掏出火折子递给林凡。
林凡接过，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几个干燥的蒲团点燃，然后用力朝着佛堂不同的方向扔了出去。
干燥的蒲团遇火即燃，瞬间引燃了佛堂里的帷幔、木柱。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顿时一片大乱！
拜火教徒和叛军士兵没想到密道里的人会用这招，一时间阵脚大乱，纷纷躲避火焰，或者试图救火。
“就是现在！冲出去！保护陛下往西华门方向撤！雷豹应该快到了！”林凡低吼一声，第一个撞开被火焰波及、已经有些松动的暗门，如同猛虎出柙，冲入混乱的人群之中。
王狗剩等人紧随其后，护着惊魂未定的小皇帝，趁着混乱，杀出一条血路，朝着西华门方向狂奔。
“拦住他们！格杀勿论！”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火光中响起。
林凡抬头，只见瑞王慕容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佛堂外的庭院中，他依旧穿着那身儒雅的亲王袍服，脸上却再无平日的温润，只有一片冰寒的杀意。他身边，站着几个气息深沉、一看就是高手的拜火教护法。
“慕容清！”林凡横刀指向他，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你的死期到了！”
瑞王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林凡，你终究……只是一把刀。一把不听话的刀，就该折断。”
他轻轻一挥手。
他身边的那几名拜火教护法，如同鬼魅般，同时扑向了林凡。刀光、掌风、暗器，瞬间将林凡笼罩。
林凡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这几个人，每一个的实力，都不在“血鹰”之下。这恐怕才是瑞王真正的底牌。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抛开，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战意。
横刀扬起，迎向那漫天杀机。
与此同时，皇宫西华门外，雷豹率领着武德司留守人马以及闻讯赶来的、依旧忠于皇帝的少量禁军和巡防营士兵，正在猛攻城门。城楼上，被瑞王控制的守军拼死抵抗，箭矢如雨。
“给老子撞开！侯爷和陛下还在里面！”雷豹独臂挥舞着铁锏，状若疯魔，亲自顶着盾牌冲在最前面。
整个京城，都被皇城方向的喊杀声和火光惊动了。百姓紧闭门户，官员惶惶不安，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战斗。
而在那火光冲天的慈宁宫佛堂外，林凡以一人之力，独战数名拜火教顶尖高手，刀光纵横，血花飞溅。
小皇帝慕容明在王狗剩等人的护卫下，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着那个在万千敌人中，为他浴血奋战的挺拔身影，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权力的残酷，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谁才是真正可以托付江山性命的人。
他那尚且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决绝。
今夜，若能活下去。
这大夏的天，该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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