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曾经在自己高高在上的刘亦赐，落得如此下场，刘海嗤笑一声。
他绕着刑架慢慢踱步，目光如同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般扫过刘宜赐身上的累累伤痕！
“啧啧啧，看看，看看我们刘千户这模样，真是…凄惨啊！”
“为了你那所谓的赵大人，硬扛了三个时辰的酷刑，骨头是真硬，我刘海佩服！”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尖锐。
“可你这硬气，值吗？”
“你在这里受这扒皮抽筋、经脉寸断的苦楚，你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赵大人。”
“他知道吗？”
“他会在乎吗？”
刘宜赐被他的话刺激，挣扎着怒吼。
“闭嘴！你这叛徒！你懂什么？！”
“能为赵大人、为大业献身，是我等的荣耀！”
“荣耀？哈哈哈！”
刘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好一个荣耀！刘宜赐啊刘宜赐，我看你不是骨头硬，你是脑子里进了水，被他们用那套鬼话彻底洗傻了！”
他停下脚步，凑近刘宜赐，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如同毒蛇吐信。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你和我，在赵年瑞眼里，都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
“区别只在于，他给你这根骨头可能稍微大了点，让你产生了自己是人的错觉！”
“但他给你拴上的链子，可一点都没松！那同心蛊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宜赐目眦欲裂。
“你胡说！赵大人待我恩重如山！”
“他信任我，才将重任交托于我！”
“信任？信任就是用蛊虫来控制你？”
刘海脸上的讥讽浓得化不开。
“刘宜赐，你醒醒吧！他要是真信任你，何必多此一举？”
“就像对我一样，不过是利用！用完了，或者觉得有风险了，随时可以像丢弃垃圾一样处理掉！”
“你以为你是什么？心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和我一样，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耗材！”
他指着自己的大脑，声音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
“你知道当初我被种下这鬼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我他妈就像个牲口！生死不由自己！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生怕哪一刻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你们口口声声的大业，狗屁的大业！凭什么要用老子的命去填！”
刘海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转身，对着阴影中的陆沉方向躬身一礼，语气带着真正的感激。
“是陆大人！是陆大人给了我第二条命！”
“他神通广大，手段通天，直接将赵年瑞种在我脑海里的那恶毒玩意，给彻底清除了！连根拔起！”
“我现在，自由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了！”
他重新看向目瞪口呆的刘宜赐，语气充满了怜悯和幸灾乐祸。
“而你呢？我亲爱的刘千户？”
“你还被那根无形的链子拴着，还在这里为了那个随时可能，让你被牺牲的主子，硬扛着这非人的痛苦？”
“你图什么？图他将来给你追封个虚名？”
“还是图你死后，他能给你多烧点纸钱？”
“不…不可能…同心蛊无解…”
刘宜赐喃喃自语，信念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无解？那是你们坐井观天！”
刘海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陆大人就能解！轻轻松松就解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倚仗的、觉得万无一失的控制手段，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屁都不是！”
“刘宜赐，你还在坚持什么？你的忠诚，在赵年瑞看来，可能只是因为蛊虫没解除而已！”
“一旦他发现蛊虫控制不了你，你看他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绕着刘宜赐又走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
“你现在硬扛着，无非是觉得赵年瑞会来救你，或者觉得死了也是为主尽忠，值了！”
“可我告诉你，你死了，白死！”
“赵年瑞只会觉得你办事不力，折在了这里，坏了他的大事！”
“他不会感激你，只会觉得你是个废物！”
刘海故意停顿了一下，留下令人恐惧的想象空间，然后才嗤笑道。
“当然，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陆大人既然能解我的蛊，必然也能解除你身上的蛊虫，关键是，你现在的坚持，毫无价值！”
“就像抱着一条早就断了线的风筝，还以为它能带你飞一样，可笑，可悲！”
刘宜赐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刘海的话语，一句句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戳击着他原本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同心蛊被破，意味着控制手段失效！
身份可能暴露，意味着秘密不再是秘密！
而刘海描述的，他们在赵年瑞眼中真正的地位——随时可弃的棋子！
更是彻底击碎了他内心深处那点可笑的忠诚，和荣耀感。
他看着刘海那虽然身着囚服，却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和嘲讽的脸！
再对比自己这身受重刑、生死两难、还被蒙在鼓里的惨状！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
他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值一提。
“啊——！！！”
刘宜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充满了绝望和崩溃！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看刘海，而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沉，眼中最后一丝顽固彻底湮灭，只剩下灰败和死寂，嘶声道！
“我说，我都说！”
求大人...求大人先为我解除蛊虫！否则...否则我一旦吐露机密，蛊虫就会狂暴！
他终于，彻底崩溃了！
陆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就察觉到刘宜赐脑中盘踞着与刘海体内同源的阴冷能量，只是更为隐蔽和强大！
这确实是个问题——若不先解除这个隐患，刘宜赐就算想开口，也会在触及核心机密时被蛊虫反噬。
可以。
陆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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