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宝在拿到任务帖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为祸的诡怪是什么了。
璞足，喜好在夜里出来觅食，一次只吃一人，三条特性都指向诡物——水夜煞。
水夜煞，多为橙级诡物，身躯细挑，浑身长满墨绿色鳞片，璞足四只，粗壮有力，足尖有尖锐的弯钩状爪子，头颅扁平，两只眼睛凸出，长在头两侧，所以又有个绰号叫扁头鸭。
叫沈善宝奇怪的是，水夜煞常年生活在大江大河之中，怎么会到城里？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如果事实如他所想，平安县将面临一场大麻烦。
沈善宝站到小河边，河头河尾仔细观察了一阵。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河面上撒着阳光，金光灿烂中却泛着冷意。
河面上早就没人了。附近的河道已经被衙门里的捕快、差役控制了，生人勿进。
他将灵力运于眼窍，扫视一圈，没发现异状。
“小子不蠢呀！”不远处的屋顶，探子点点头，在手中的册子上写道：鬼差对诡物了解较多，疑似已经断定类型……
既然肉眼无效，那就得施放法术了。
“阵-者-皆！”他迅速掐完三个手印，“冥冥水汽，感我周身！”
水感术没特效，外人看不出啥特别的。借助法术，沈善宝将自己的灵觉与附近的水汽连接到一起。
一里……二里……
三里……四里……
五里……五里半……
被规矩镜加持过的法术，到达掌控阶段，就可以调控灵力，自由决定法术范围。沈善宝观察的侧重点在水里，水感术的范围比全方位覆盖的要大得多。
当然，灵力消耗也高。
灵力： 22\/29
“没有？”他眉头紧皱。没探查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水夜煞躲过了他的术，二是它的巢穴还在五里半以外。
他倾向于后者。
若是这只“扁头鸭”有躲过水感术的实力，就不至于失踪三个人。
“那么是向上，还是向下呢？”城东他来得不多，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没办法判断。
以他的灵力剩余量，至多再使用三次水感术。更何况，还得留下足够的灵力以备不测呢。
不能瞎选。
“你们谁有东城地图？要详细的！”沈善宝向后大喊。
这——哪个好人家里常备附近的地图啊？
赵老板立即对着家人说道：“家里有地图没？快拿来！”
一片冷寂，无人搭话。
“叫熟悉附近的人过来也行，多叫几人！”
刘捕头与两个捕快主动请缨，赵老板不甘示弱，将管家和采买派了过来。
五人来到沈善宝身后，倒是互相谦让起来了。
“河的上下游都有什么，还有河的大概走势……知道什么说什么，一起说，我听得过来！”沈善宝终于有点急了，天眼看就要黑了。
再找不到地方，就到扁头鸭活动的时间了。扁头鸭一动，他就没机会给它来个狠的了。
大家七嘴八舌描述他们所知的上下游。
沈善宝仔细听着，脑中渐渐勾勒起整条河流的脉络。就算水夜煞是诡，也摆脱不了动物的本能，会选择相对阴暗、隐蔽的地方，作为巢穴。
“如此说来，下游可能性更大了！”
沈善宝立即咬开一瓶回灵水，吞了一口，再次施法。
“阵-者-皆！”
众人正说着，就看见前面的黑袍又施法了。管家与采买立即闭了嘴，身子直往后缩。只剩下刘捕头敢立在前面。
掐印，念诀，水感术一气呵成。灵觉在水汽支持下，直接往下游遁去。
一里……两里……
这一次，沈善宝只顾下游，很快就超过了上次的距离。
三里……
四里……
灵觉眼看着又快到极限了，沈善宝急了，“还不是吗？难道找错了？”
突然，一团邪恶的橙光撞入他的灵觉。清凉之中猛地扎入一股浑浊，瞬间的差异，让沈善宝灵觉破碎，回到了自身。
“哕——”
他吐了。
伟大的封诡师，冷酷的黑袍，在众目睽睽之下狂吐三尺之远。
“这小菜鸟，法术用两次成两次，我还以为牛成什么样子呢。竟然硬拿灵觉去撞诡物！喋喋喋，笑死我了！”
躲在幕后的封诡师，头顶黑烟狂震。之前等人的气全撒了。
探子一样乐呵呵的，“精彩精彩，这等黑历史，我一定要记下来。等他厉害了，就卖一枚三宝丸！嘿嘿嘿——”
离得最近的刘捕头一把扶住了沈善宝，没叫他摔在地上。
“大人，你这是？”
沈善宝面上通红，彷佛坐了一回超级过山车！
他忍着晕眩，逞强道：“橙级！诡物是橙级！附近有固基境的武者没？”
刘捕头听诡物是橙级，立马松了口气，毛遂自荐道：“我就是！还有两个固基境的捕头，在街头维持秩序。”
强身、固基、通劲，是武者的三大境界。武者门槛极低，大乾治下，几乎人人习武。基数一大，高手自然多。
衙门捕头门槛便是固基。
“够了！请他们往东，沿河而行，离此地四里半！诡物就在那边，是水夜煞！需要带护具！”
“好，我这就传信！”
刘捕头脸色不复轻松。
在衙门的发下的《缉诡录》里，水夜煞排名靠前。它有四条夺命钩，固基境以下，根本难以抵挡。更厉害的是它的眼睛，全方位，无死角，没有绝对的实力，难以压制。
他对捕快吩咐了一句，两个捕快立即分头走了。
沈善宝灵力运遍全身，不适感立即没了。
“我们也走！”
……
沈善宝赶到目的地。灵觉中，看不太清楚，到地方才发现诡物躲藏处竟然在一个水路三岔口。
不知谁想的歪主意，在河道拐弯处挖了道口子，开了一条支流。结果这口子越冲越大，都快赶上一个小池塘了。
“这底下应该有一个被水冲出来的凹，水夜煞就躲在这个凹里！”沈善宝仔细回忆刚才的感觉，最终确定，诡物巢穴就在水下面。
“刘捕头，让大家就到此处集合吧！注意把周围人疏散掉。”沈善宝正说着，忽然注意到数十步远外的高楼，“那里是什么地方？”
夜幕初降，其它地方，大多关门闭户，而沈善宝指着的高楼，却门户大开，灯火通明。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灯火光那么亮，水夜煞可是趋光的，万一控制不住，它肯定会往那里跑！”
“啊？这可是大麻烦！”刘捕头脸上浮出一丝狡黠，“这里面达官贵人太多了！”
东区住着富人，娱乐场合多。最着名的，莫过于东城门的一座翼然楼。说是一座，其实不准确，严格来说，是一个建筑群。
春、夏、秋、冬共四座翼然楼，眼前这座，便是在最前面的春楼，直通小河。
“嗯？”沈善宝觉得诧异，不过他不懂的事多了，也没觉得太奇怪，直说道：“那咱们进去提醒他们一声！”
说完便往里面走。
“大人，这里面……还是我去吧！”
沈善宝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听楼上莺莺燕燕之声，立即明白这是哪里了。
有道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这里分明是青楼。
怪不得刘捕头想瞒着，肯定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呵，两世为人，他还什么都没见过呢！
去！
必须去！
“不妨事，都是男人，怕什么？随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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