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穿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客栈的旧木桌上，映出沈砚、清玄和苏晚三人略显疲惫却又透着坚定的面容。一夜未眠，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可谁也顾不上喝一口。
“秦府那封信里提到的‘逆党’，虽没指名道姓，但从信中隐晦的暗示来看，恐怕与当今朝堂上的某位权贵有关。”沈砚把信展开，手指点在关键的段落上，“信里说，‘货栈一事，需小心行事，那人眼线遍布京城，稍有差池，满盘皆输’。能让当年的秦统领如此忌惮，势力必定不小。”
清玄从怀里掏出那本秦统领的日记，翻到夹着干枯海棠花瓣的那一页：“日记里也有线索。这里写着，‘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那人在城西别院密会，商讨硫磺转运之事，我奉命在外望风，未敢靠近’。从日期推算，正是失火前一个月。”
苏晚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城西别院……我记得那里原是前礼部尚书的私宅，后来他告老还乡，宅子就一直空着。不过，上个月我听闻，宅子被人买下重新修缮，新主人身份神秘，极少露面。”
沈砚与清玄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城西别院，得去一趟。”
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吵。沈砚警惕地起身，透过窗户缝隙望去——只见一个卖菜的小贩和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正拉扯着，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这不是……”清玄也凑过来，看清那富家公子的脸时，瞳孔骤缩，“宋逸？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逸，正是三年前在江南与他们一同破获拐卖案的世家子弟，后来回了京城，凭借家族势力在吏部谋了个差事。
沈砚当机立断：“走，出去看看。”
三人出了客栈，沈砚三言两语问清了缘由——原来宋逸的马车差点撞到小贩，小贩理论几句，就被宋逸的家丁推搡，菜筐打翻在地，青菜滚落一地。
“宋兄。”沈砚出声唤道。
宋逸正不耐烦地挥着手，听到声音转过头，看清是沈砚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继而露出惊喜的笑容：“沈少卿？真的是你！还有清玄道长，苏捕头！”
他挥退家丁，快步上前，拉住沈砚的胳膊：“多年不见，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走走走，去我府上，咱们好好叙叙旧！”
沈砚本想拒绝，可看到宋逸眼底真诚的热络，又想起他在江南时的仗义相助，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叨扰宋兄了。”
宋府就在不远处，三进的院子，雕梁画栋，透着富贵气。进了客厅，宋逸亲自沏茶，动作熟练，倒没了世家公子的架子：“当年在江南分别后，我一直惦记着你们。回京城后，本想去大理寺找沈兄，又怕贸然打扰，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街上偶遇，真是缘分！”
沈砚接过茶盏，浅抿一口，斟酌着开口：“宋兄在吏部，可曾听闻二十三年前，城西货栈失火一事？”
宋逸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门口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关上门，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查这件事。”
三人皆是一愣。
宋逸苦笑着坐回椅子上：“我家老爷子，前几日无意间翻出当年与前礼部尚书的通信，里面提到货栈失火的事，言辞隐晦，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我好奇追问，老爷子却不肯多说，只让我别管。可我这人，好奇心重，越不让我查，我就越想弄个明白。”
他看向沈砚，眼神里带着几分信任：“我知道沈兄在大理寺专管翻案，清玄道长和苏捕头也是断案高手，既然咱们都盯上了这件事，不如联手。我在吏部有些人脉，或许能查到些有用的线索。”
沈砚与清玄、苏晚交换了个眼神，见两人微微点头，便也点头应下：“如此，便多谢宋兄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四人凑在一起，将各自查到的线索梳理了一遍。宋逸从吏部档案里发现，当年负责城西片区治安的秦统领，曾在失火前三个月，频繁出入一户神秘人家，那家主人姓“萧”，身份成谜，档案里只记载是个富商，可资产来源不明。
“萧姓……”清玄喃喃道，“我记得师父曾提过，二十多年前，朝中曾有个姓萧的权臣，权倾一时，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失势，销声匿迹了。会不会……”
沈砚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思索片刻道：“不管是不是，这个姓萧的富商，必定是关键人物。宋兄，你能否查到他的住址？”
宋逸点头：“我明日就去吏部，找熟识的同僚帮忙，一定尽快查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泛起橙红色的晚霞。沈砚起身告辞，宋逸一直送到门口，临分别时，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沈兄，这案子背后牵扯的人恐怕不简单，你们万事小心。”
沈砚点头：“你也是。”
回去的路上，清玄望着天边的晚霞，低声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逸，看来，这案子的转机要来了。”
沈砚抬头看天，晚霞映在他眼底，像是燃烧的火焰：“希望如此。不过，越接近真相，危险也就越大。从现在起，咱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苏晚握紧了腰间的短刀，眼中透着冷意：“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不管是谁，只要和当年的案子有关，我都不会放过。”
三人的身影在晚霞下渐行渐远，街旁的铺子亮起了灯，暖黄色的光晕在暮色里摇曳，倒像在预示着，这漫长的追查之路，终于要迎来一丝曙光。只是他们都明白，这曙光背后，藏着的或许是更浓的暗夜，和更难对付的敌人。但此刻，并肩同行的四人，谁也没有退缩的打算。
有些真相，哪怕被掩埋多年，也终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而他们，就是真正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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