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傲慢的圣人意念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旋即又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无尽的寒意与惊疑。
玄门圣人？！魔域深处怎么可能有玄门圣人？！而且还说出“玄门覆灭”这等话语？！
多宝道人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周身宝光剧烈波动，显示出内心的极不平静。
云霄三姐妹更是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望向魔域深处。
“大师兄……刚才那气息……”碧霄声音发颤，几乎不敢说出那个猜测。
多宝道人抬手止住她的话，目光锐利如剑，扫视着被万仙阵暂时封锁的魔域，沉声道：“此事蹊跷至极！
圣人万劫不磨，超脱物外，岂会与幽冥魔域为伍？更不可能说出如此悖逆之言！恐是魔头狡诈，模拟圣人气息，乱我等道心！”
话虽如此，但他紧蹙的眉头和眼底深处的那丝惊疑，暴露了他并非全然确信。
李素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拥有通天教主亲赐的破邪法眼，对气息的感知远比旁人敏锐。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意念，虽然冰冷傲慢，充满了某种偏执与疯狂，但其核心本质，那浩大纯正的玄门道韵，绝非魔气可以模拟！那确实是一位玄门圣人！
可是，哪位圣人会在此地？又为何与魔域为伍？元始天尊？老子师伯？还是……西方教那两位？可西方教道法气息与此又有不同……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莫非是……截教门下的某位弟子，竟然证道成圣了？而且还背叛了玄门？！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阵法已成，魔域扩张已止。当务之急是稳住阵法，同时设法查明真相！”
多宝道人压下杂念，恢复冷静，“云霄师妹，你主持阵法，监控魔域动静。金光仙、灵牙仙、虬首仙，尔等各领一队弟子，轮值守护阵法节点，防止魔物冲击。”
“是！”众人领命。
多宝道人又看向李素：“墨星小友，你身负破邪法眼，又得不周山意韵加持，或能窥得一些我等难以察觉的细节。
你可愿随我深入阵法与魔域交界之处，近距离探查一番？”
李素心中一凛，知道这极其危险，但亦是查明杨戬下落和那圣道气息真相的机会，当即毫不犹豫道：“晚辈愿往！”
“好！跟我来！”多宝道人点头，身形一动，便向着魔域边缘那能量最为混乱、阵法光幕与魔云激烈交锋的地带飞去。
李素紧随其后。
越靠近交界处，压力越大。仙光与魔气相互湮灭，产生狂暴的能量乱流，空间都扭曲不定。
若非有多宝道人的大罗仙光护持，李素恐怕寸步难行。
多宝道人祭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镜光照射，暂时稳定住前方一片区域的能量。
李素则全力运转破邪法眼，双眸中清光闪烁，仔细扫视着魔域深处。
破邪法眼果然神异！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魔气深处，他隐约看到了一些别的景象——破碎的山河、扭曲的生灵、以及……一道道被魔气缠绕、却依旧挣扎不休的残破真灵！
那是被魔域吞噬的生灵所化！
他的目光努力向更深处探去，试图寻找杨戬的踪迹，或者那圣道气息的来源。
突然，他法眼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银甲反光！在一片被魔气笼罩的断崖下！
“多宝前辈！那边！”李素立刻指引方向。
多宝道人催动铜镜，镜光勐地照向那片断崖！镜光过处，魔气暂时消散，露出了断崖下的景象——
只见杨戬正靠坐在崖壁下，浑身银甲破碎不堪，沾满了紫色的魔血，三尖两刃刀断折在一旁，额间神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与死人无异！
但他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由精血燃烧形成的玉清仙光，顽强地抵挡着周围魔气的侵蚀，显然是在昏迷前布下的最后手段！
他还活着！但情况危急至极！
“杨戬师弟！”多宝道人又惊又喜，正要出手救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断崖之上的虚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缠绕着浓郁圣道气息与魔气的巨手，勐地抓向昏迷的杨戬！似乎想要将其彻底掳走或灭口！
“你敢！”多宝道人怒喝一声，手中青萍剑仿品猛地斩出！凌厉的青色剑虹撕裂空间，斩向那黑色巨手！
然而，那黑色巨手上圣道气息流转，竟轻易荡开了剑虹，去势不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素福至心灵，勐地将全部心神注入破邪法眼，甚至引动了元神深处的那一丝不周道纹！
“破邪！直视本源！”
他眼中清光大盛，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圣道气息的伪装，直射那巨手的本质！
刹那间，他看到了！
那巨手之上，除了冰冷的圣道气息和魔气，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极其隐晦的……灰黑色的、充满了怨毒、诅咒、不甘的诡异气息！
那气息……与他当初在不周山碎片感悟中，感受到的共工怒触不周山时的怨念，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诡异和……熟悉？
而就在那巨手腕部，鳞片缝隙间，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由大道伤痕形成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竟像半枚破碎的玉清符印？！
与此同时，那巨手的主人似乎感应到了李素这窥探本源的目光，动作微微一滞，发出一声轻咦，随即一股更加恐怖冰冷的意念扫来，带着一丝被蝼蚁窥破秘密的恼怒！
“哼！洞察之眼？还有不周山的味道？留你不得！”
那巨手竟舍弃杨戬，调转方向，隔着无尽空间，一指向李素点来！
这一指看似平凡，却蕴含着冻结时空、抹杀一切的恐怖圣威！多宝道人的护体仙光在这指力面前竟如同纸煳般脆弱！
李素只觉得周身血液元神都要被冻结，死亡阴影瞬间降临！
“小心！”多宝道人脸色剧变，猛地将李素拉至身后，同时祭出了一面古朴的龟甲盾牌，全力抵挡！
卡嚓！龟甲盾牌瞬间布满裂纹！
就在指力即将临体的刹那，李素怀中那枚得自后土部落的骨牌，以及那枚沉寂的守誓者玉佩，竟同时自发亮起微光！
冬！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敲响了洪荒的开天钟声。
指力与光芒碰撞，李素和多宝道人如同被太古神山砸中，齐齐喷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阵法光幕之上，差点将光幕撞碎！
那黑色巨手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反震，微微一颤，冷哼一声，缩回了裂缝之中，消失不见。裂缝随之弥合。
“大师兄！” “墨星师弟！”
云霄等人惊骇万分，急忙赶来。
多宝道人挣扎着站起，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死死盯着那巨手消失的地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震怒！
李素更是伤上加伤，竹身裂纹遍布，气息萎靡，但此刻他脑中却反复回荡着刚才窥见的景象——那圣道气息、那魔气、那怨毒诅咒之气、还有那半枚破碎的玉清符印！
一个荒谬却可怕的猜想，逐渐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难道那位隐藏在魔域深处、与魔为伍的圣人，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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