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悬于眉心半寸，寒意刺骨。云沧溟左眼重瞳猛然睁开，金光如刃，直刺厉风行双目。后者闷哼一声，剑势一滞，脚下连退三步，眼中血丝浮现。
云沧溟缓缓抬头，未起身，仅以半跪之姿冷视三人。左眼重瞳分裂为双瞳，金光流转，右肩血月印记透衣而出，隐隐有龙鳞纹路浮现。
“传承未定，何来窃取？”他声音低哑，却如寒铁刮骨。
厉风行稳住身形，抹去眼角血丝，冷笑更甚：“装模作样。你已触玉简，神识入定，分明已窃取功法。今日，此地传承，归我玄煞宗所有。”
凌霄剑派弟子冷哼：“凭你也配？此地乃无主试炼场，谁先得手，归谁所有。我凌霄剑派向来不争虚名，只取实利。”
阴冥谷弟子阴笑：“何必争？不如将他神识拘出，三人共炼，所得功法，各取其半。”
三人目光交汇，杀意凝聚。
扫书弟子靠墙喘息，嘶声道：“你们……妄动传承者，必遭反噬！此地禁制未清，隐阵仍在运转——”
“闭嘴！”厉风行抬手，一道血符飞出，封住其口。
云沧溟缓缓起身，左手按剑鞘，右手指尖轻抚左眼重瞳。识海中“龙渊”玉符的符文仍在流转，尚未完全融合。体内黑线虽被压制，却未消散，正悄然游走于经脉深处。
他不能久战。
但也不能退。
厉风行率先出手，血纹长剑划出三道弧光，直取咽喉、心口、丹田。凌霄剑派弟子紧随其后，剑气凝成一线，刺向右肩印记。阴冥谷弟子则悄然结印，地面阴影中浮现出三具傀儡虚影，无声逼近。
云沧溟脚步未动，重瞳金光暴闪，瞬间解析三道剑路。他侧身避过咽喉一击，左手剑鞘横扫，格开心口剑气，右足猛蹬地面，身形后撤，堪堪躲过丹田杀招。
阴冥谷的傀儡已至背后，一掌拍向后心。
他猛然转身，重瞳锁定傀儡颈后符文核心，剑鞘末端疾点，正中其枢纽。傀儡轰然碎裂，化作黑烟。
厉风行冷笑：“反应不错，可惜——你只能挡一次。”
三人再度合围，剑气纵横，杀机四伏。
云沧溟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于厉风行剑尖。那剑纹，与血神教标志竟有几分相似。
他忽然低笑一声，左眼重瞳金光更盛。
“你们要的传承……”他缓缓拔剑出鞘，剑锋指向地面，“——还不知道，会反噬谁。”
话音未落，他剑鞘轻点地面符文节点，身形骤然后撤。
厉风行怒喝追击，剑气轰然斩落，正中云沧溟方才所立之地。地面符文微光一闪，随即沉寂。
云沧溟立于三丈外，重瞳扫视全场，捕捉到符文波动的细微痕迹——每当有人对他出手，符文便暗中蓄能，似在积蓄反制之力。他记起试炼场初入时的规则提示：“擅伤同试者，必遭天罚。”
他心中一动。
若规则禁止“主动攻击他人”，但不禁止“他人因攻击而触发机关”呢？
他不动剑，不运劲，仅以剑鞘虚引，身形游走于符文节点之间。
厉风行再度扑来，剑气横扫。云沧溟侧身避让，剑气落空，斩中石壁浮雕。浮雕双目骤亮，机关启动，三具石傀儡破壁而出，目标直指攻击者厉风行！
厉风行仓促格挡，肩甲崩裂，踉跄后退，惊怒交加：“这试炼场……怎会反噬我？！”
云沧溟立于中央，不动一指，冷眼旁观。
凌霄剑派弟子瞳孔一缩，手中剑势微滞。
阴冥谷弟子迅速召回傀儡，退至墙角，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云沧溟缓步后退，重瞳锁定三处机关节点——地面符文交汇点、石柱裂纹、天花板悬铃。他故意将脚步落在符文节点上，引发轻微震颤，铃音轻响。
凌霄剑派弟子皱眉，低喝：“小心，他在引动机关！”
云沧溟突兀转身，剑锋直指凌霄弟子：“你，也想试试被自己剑气反噬的滋味？”
对方一怔，下意识抬剑。
就在此刻，云沧溟剑鞘轻挑，一粒碎石飞出，精准击中悬铃。
铃响三声，天花板骤然裂开，三道锁链垂落，直击“正在运功者”——凌霄弟子首当其冲，被锁链缠臂，狠狠砸地！
阴冥谷弟子大惊，急召傀儡后撤。
云沧溟却已退至密室出口，左眼重瞳金光未散，冷冷环视三人：“试炼场规则，可不止你们会利用。”
厉风行咬牙，怒吼一声，提剑再冲。
云沧溟不退反进，剑鞘虚点地面符文，身形疾掠而过。厉风行剑气紧随其后，轰然斩落。
符文亮起，地面裂开，三根石柱破土而出，呈三角之势将厉风行困于中央。石柱表面符文流转，骤然释放禁制之力，将其双臂锁死。
“你——！”厉风行怒吼挣扎，却无法挣脱。
云沧溟立于出口，目光扫过三人——厉风行被困，凌霄弟子臂骨断裂，阴冥谷弟子傀儡尽毁，三人皆负伤，战意全失。
他不再多言，转身步入密道。
身后，厉风行嘶吼：“你逃不掉的！血神教不会放过你！”
云沧溟脚步未停。
密道幽深，石壁湿冷。他右肩印记仍隐隐发烫，识海中“龙渊”符文缓缓流转，与苍龙残魂隐隐共鸣。
他行至岔口，重瞳微闪，扫视两侧通道。左侧通道地面符文稀疏，右侧则密集交错，显为新设禁制。
他选了左侧。
行不过十步，前方石壁浮现一道暗门，门心刻着北斗七星纹路。
他心头一震。
这纹路，与铁无心锻造时摆出的北斗七星阵方位完全一致。
他抬手，指尖渗血，按向七星纹路中央。
血入纹路，暗门无声开启。
门后是一间狭室，中央石台上放着一枚青铜罗盘，表面刻满符文，指针静止不动。罗盘边缘刻着一行小字：“逆阵者生，顺阵者死。”
云沧溟俯身细看，重瞳金光笼罩罗盘。符文流转间，他察觉到一丝异常——罗盘指针虽静止，但其下方有一圈极细的逆向刻痕，若非以重瞳细察，根本无法发现。
他伸手，轻轻拨动指针，逆时针旋转半圈。
咔。
机关轻响，石室尽头一道暗格弹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他正欲进入，忽然察觉身后气流微动。
回头，厉风行竟挣脱禁制，追至密道口，满脸血污，双目赤红。
“你以为……能逃？”他嘶吼，手中血纹长剑高举，剑气凝聚，直指云沧溟后心。
云沧溟不语，右手按在罗盘上，指尖灵力微吐。
罗盘指针骤然逆转，符文爆闪。
轰！
石室四壁符文齐亮，禁制全面激活。厉风行剑气尚未斩出，整个人已被禁制之力掀飞，撞向石壁，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云沧溟收回手，步入密道。
密道尽头，是一处废弃的地下祭坛。祭坛中央立着一座石碑，碑上刻着九个古字：“试炼终局，唯智者通。”
他走近石碑，重瞳扫过碑文。碑底有一道裂缝，裂缝中嵌着一块残铁，表面布满裂纹，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
他伸手欲取。
指尖触及残铁刹那，石碑骤然震动，碑文金光暴涨，一道声音在祭坛中响起：“规则之子，可启终门。”
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石阶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云沧溟握紧残铁，踏下第一阶。
石阶两侧，浮现出无数光影——有他幼年逃亡的身影，有父母被抽髓炼丹的瞬间，有他在杂役院挥锤炼器的日夜，有陈九斤为他挡下毒镖的刹那，有铁无心断臂时的怒吼，有玄真子将金丹化作囚龙锁的决然。
他脚步未停。
行至第七阶，光影骤然变化——他看见自己左眼重瞳裂开，金光席卷天地，九具道骨环绕身侧，血神教主厉苍穹跪伏于前，口中低语：“容器，归来。”
他瞳孔一缩，识海震荡。
残铁在掌心发烫，寒意刺骨。
他咬牙，继续下行。
最后一阶，石门矗立。门心刻着一面古镜轮廓，与他胸口古镜残片形状完全吻合。
他抬起右手，将残铁插入石门下方凹槽。
咔。
石门开启，寒风扑面。
门外，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残垣断壁间，立着九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一个名字——云沧溟、洛红鸾、铁无心、玄真子、陆清歌、敖烈、萧无涯、厉苍穹、蚩焱。
他走出石门，回望祭坛。
石碑上的九个古字，悄然变为：“破局之人，已入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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