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板在吗？”男人语速很快，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肖景文身上。
“我就是，您请坐。”肖景文示意新手稍等，转身给男人倒了杯茶，“您有什么事？”
男人把皮箱放在桌上，打开锁扣，里面是几件包装整齐的玉器。“我是做工程的，最近资金周转有点紧，”他拿出件和田玉牌，“这些都是我早年收的，想放您这儿代卖，您看行吗？”
肖景文拿起玉牌，仔细看了看：“这是俄料的，玉质还行，就是白度差了点。您想卖多少钱？”
男人报了个价，比市场价略高。肖景文没直接反驳，而是拿出自己店里类似的玉牌：“您看我这个，是青海料，白度比您这个好，标价才到您说的七成。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按市场价给您代卖，卖掉后抽五个点的佣金，您看合适不？”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压价。“我在别的店问过，他们说能按我报的价卖，就是要抽三成佣金。”
“做生意得实在，”肖景文把玉牌放回皮箱，“报虚价挂着卖不出去，耽误您的事。我这儿虽然价低，但周转快，您资金能早点回笼。”他顿了顿，又说，“您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签代卖协议，写清楚价格和佣金，卖出去才抽成，卖不掉分文不取。”
男人看着肖景文坦诚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我朋友跟我说你靠谱，果然没说错。”
等男人签好协议离开，刚才的新手凑过来：“肖哥，他报那么高的价，你直接按他说的挂着多好，反正赚的是佣金。”
肖景文笑了笑，拿起块翡翠原石：“你看这石头，表面看着全是绿，切开可能一文不值。做生意和赌石一样，得让人看到实在东西。他急着用钱，我帮他快点卖掉，比挂着虚价耗着强。”
正说着，门口传来熟悉的笑声，是周老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了。“景文，给你带两个徒弟来。”周老指着身边的中年夫妇，“他俩刚迷上收藏，想让你给指点指点。”
夫妇俩赶紧递上带来的藏品——一个青花瓷罐。“肖老板，您看看这是哪个年代的？我们在古玩市场买的，说是明代的。”
肖景文接过瓷罐，看了看胎底，又闻了闻气味：“这是晚清仿明的，您看这底足，太干净了，明代的老罐子多少有点土锈。”他没直接说“假的”，而是指着纹饰，“还有这画的凤凰，明代的凤纹更张扬，这个有点拘谨，是晚清的风格。”
夫妇俩脸上有点失落。肖景文连忙补充：“不过这罐子仿得还算精致，釉色也正，当个摆件挺好看，不算亏太多。”他从柜台里拿出本《明清瓷器鉴定入门》，“这书您拿着，先看看基础知识，下次再买东西，记着‘多看少买’，尤其别碰那些看着‘完美无缺’的老物件。”
夫妇俩接过书，连声道谢。周老在一旁笑着说：“我就说让你们来找他，别人要么把仿品吹成真品，要么把真品说得一文不值，就他实在。”
中午吃饭时，隔壁“墨香斋”的刘老师过来串门，手里拿着张刚收的字画：“景文，帮我看看这画怎么样？我看着像民国的。”
肖景文放下筷子，仔细看了看：“是民国的，作者是个地方小名家，画得还行，就是流传不广。您花多少钱收的？”
刘老师报了个数。肖景文点点头：“价格还算公道，不算吃亏。不过这种画受众窄，想出手不容易，您自己留着玩还行。”
“我就知道你眼光准。”刘老师收起画，“前阵子老陈收了幅假画，还是你帮他看出来的，不然损失就大了。现在咱们这条街，谁收着拿不准的东西，都得找你掌掌眼。”
肖景文不好意思地笑了：“刘老师您过奖了，我也是瞎琢磨。”
下午不忙的时候，他拿出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最近常来的客户喜好：李大爷喜欢铜器，张老师专收文房四宝，马先生钟情清代官窑……他根据这些喜好，去古玩市场“捡漏”时就更有针对性，带回的东西往往很快就能卖掉。
有个刚入门的年轻人，每周都来店里坐半天，肖景文从不嫌他烦，耐心教他看玉的水头、辨瓷的胎釉，还提醒他：“收藏是个慢功夫，别想着一夜暴富，先学知识，再练眼力，最后才动手买。”
年轻人听了他的话，没少吃亏，但也渐渐摸到了门道，后来成了店里的常客，还介绍了不少朋友来。
“景文阁”的名气就这么慢慢传开了。有人说肖老板眼力好，能从一堆假货里挑出真东西；有人说他实在，买东西从不坑人；还有人说他热心，不懂的问他，总能得到耐心解答。
傍晚关店时，肖景文看着账本上稳步增长的营业额，心里很踏实。他知道，这名气不是靠吹出来的，是一件件藏品、一次次鉴定、一个个客户慢慢攒起来的。
锁门时，他抬头看了眼“景文阁”的招牌，夕阳的金光洒在黑檀木上，三个金字透着沉稳。他想起苏诺桐常说的话：“真诚比什么都值钱。”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周五下午，店里正忙着，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径直走到展柜前，指着里面的一件瓷器大声嚷嚷：“这东西是假的！肖景文，你竟敢卖假货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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