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笑着打招呼：“肖老板，您来了。
王会长特意交代，让您直接去大厅东侧的展示区，那里给您留了位置。”
肖景文道谢后走进大厅，此时已有不少行家到场，三三两两地围在展示区交流。
东侧的位置很显眼，铺着深色绒布的长桌上还空着，正好用来摆放他的另一幅民国山水画。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取出画作，双手托着卷轴两端，慢慢展开——淡青色的远山叠在米黄色的宣纸上，近岸的松树用浓墨勾勒枝干，松针如剑，江面上飘着一叶扁舟，落款是“丙子年仲春，墨石道人作”。
刚展开没多久，就有几位行家围了过来。之前认识的李雪最先凑上前，眼睛一亮：“肖老板，这幅民国山水笔墨真细腻，你看这松针的走势，还有江面的水纹，一笔一画都透着功夫。”
旁边一位戴圆框眼镜的老先生也点头附和，手里的放大镜凑近画纸：“墨色用得讲究，浓淡过渡自然，是典型的民国文人画风格。墨石道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张大千先生的一位私淑弟子，传世作品不多，能保存得这么完整，不容易。”
肖景文笑着递上提前准备好的藏品介绍：“老先生眼光独到，这确实是墨石道人的作品，我几个月前在苏州古玩市场淘到的，当时就觉得画风清雅，特意收了下来。”
众人传阅着藏品介绍，议论声渐渐热闹起来。有人称赞“气韵生动”，也有人皱着眉提出疑问：“墨石道人的款识我见过几次，大多是‘墨石’二字连笔，你这落款‘墨石道人作’的字体，好像比常见的更规整些，会不会是仿品？”
提出质疑的是位中年收藏家，专门研究民国字画，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民国书画家款识录》，翻到墨石道人的页面递过来：“你看，这上面记载的几款真迹，‘道’字的走之底都是带弧度的，你这幅的走之底却偏直，有点奇怪。”
肖景文刚要开口解释，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呵，连款识都对不上，还敢拿来当珍品展示？我看肖老板也就只会靠赌石碰运气，真要论古玩鉴定，还差得远呢。”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马坤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肖景文心里一愣，随即明白，马坤在古玩圈也有些人脉，能拿到邀请函并不奇怪，看样子是特意来给自己添堵的。
马坤走到画前，扫了一眼就撇撇嘴：“这画我一看就假，你看这纸，虽然做旧了，但边缘的毛糙太刻意，明显是用砂纸磨的；还有墨迹，新墨的火气都没散干净，也就骗骗不懂行的。肖老板，你要是缺藏品撑场面，跟我说啊，我那儿随便找幅仿品都比你这个强。”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肖景文身上。有人露出看热闹的表情，也有人替肖景文捏了把汗——马坤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在古玩圈混了多年，确实有点鉴定经验，要是真被他说中是仿品，肖景文今天可就丢大了。
肖景文却没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大镜走到画的右下角，指着落款旁边的小印章：“马先生，您别急着下结论，先看看这个印章。”
马坤不情愿地凑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围上来。肖景文继续说：“墨石道人的作品有个特点，除了主落款，还会在右下角盖一方‘石斋’小印。您看这方印，刻的是阴文，‘石’字的撇画末端有个小缺口，这是当年刻章时不小心崩了刀，墨石道人觉得特别，就没重刻，所有真迹上的‘石斋’印都有这个特征。”
他又把放大镜递给那位研究民国字画的老先生：“您可以仔细看看，这个缺口的形状，还有印章边缘的自然磨损，都是老印的特征，新仿的印章要么没这个缺口，要么缺口做得很生硬。”
老先生接过放大镜，盯着印章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眼睛一亮：“没错！我之前在博物馆见过一幅墨石道人的真迹，那方‘石斋’印确实有这个缺口！而且这磨损痕迹，是几十年自然形成的，做旧做不出来。”
周围的行家也纷纷传阅放大镜，看完后都点头认可。“还真是有个小缺口，之前没注意到”“磨损也对，老印的包浆感骗不了人”“这么说，这画真是真迹？马先生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马坤的脸一下子红了，又青又白，他没想到肖景文连这么细微的印章特征都知道。他还想狡辩，却被王会长打断：“马先生，鉴定藏品要讲证据，肖老板指出的印章细节很关键，看来这画没问题。咱们交流的目的是互相学习，不是贬低别人，你这话可有点不合适。”
马坤被噎了一下，只能悻悻地闭嘴，心里却更不服气了——肖景文明明以前就是个小老板，怎么突然懂这么多？肯定是提前做了功课！他盯着肖景文，眼神里满是不甘，暗暗盘算着待会儿一定要找机会扳回一局。
肖景文没再理会马坤，他把放大镜递给旁边的行家，继续介绍：“除了印章，这幅画的纸张也能证明。民国时期的宣纸，纤维里会夹杂少量的竹丝，您用强光手电照一下，能看到细微的竹丝纹路，现代仿纸是没有的。”
有人立刻拿出手电，对着画纸照了照，果然看到了淡淡的竹丝纹路。“还真是！这下彻底放心了，是件好藏品！”
议论声又热闹起来，不少人围着肖景文问起这幅画的收藏经历，还有人提出想私下交流购买。肖景文笑着一一回应，心里也松了口气——幸好提前做了功课，把墨石道人的藏品特征都研究透了，不然今天还真难应对马坤的发难。
马坤站在人群外，看着被众人围着的肖景文，气得攥紧了手里的玉扳指。他哼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展示区，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把我那官窑小件拿出来，看你还怎么跟我比！
肖景文刚把山水画小心收好，就有几位收藏家跟着他来到旁边的空位，好奇地问：“肖老板，除了这幅字画，您还带了其他藏品吗？我们还想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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