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富勒姆路。
这里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更喧闹。尤其是当切尔西刚刚在斯坦福桥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巴塞罗那之后。
“the butchers hook”（屠夫钩子）酒吧，这家距离斯坦福桥球场仅几步之遥的传奇老店，此刻正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混合着啤酒的麦香、炸鱼薯条的油腻，以及那种只有在赢球后才会弥漫的、近乎狂热的荷尔蒙气息。
“为了迪马特奥！为了该死的三中卫！干杯！”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高举着一品脱黑啤，站在桌子上怒吼。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特里26号球衣，胸前还沾着不知是谁洒下的啤酒沫。
“干杯！”
酒吧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应。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就像战场上的兵器交击。
“说真的，兄弟们。”大汉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眼神迷离，“昨晚那个进球，德罗巴那个转身，让我想起了09年。那时候我们也是这样，把巴萨按在地上摩擦！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赫宁（当值主裁），我们早就拿冠军了！”
“别提那个挪威光头了！”旁边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愤愤不平，“那是抢劫！那是谋杀！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们在诺坎普也不会输！那群加泰罗尼亚的矮子，根本顶不住德罗巴的身体！”
“没错！上赛季楚风带着多特蒙德那群生瓜蛋子都能在温布利干掉巴萨，凭什么我们切尔西这帮老炮儿不行？”另一个戴着切尔西围巾的老头插话道，“论经验，论硬度，我们比多特蒙德强一百倍！”
提到楚风，酒吧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热烈的欢呼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楚风……”大汉打了个酒嗝，语气变得复杂，“那个中国小子，确实是个怪物。曼城这赛季太顺了，顺得让人恶心。”
“暴发户！”瘦高年轻人狠狠地啐了一口，“一群没底蕴的雇佣兵！除了有钱，他们有什么？看看他们的历史，比我的内裤还干净！他们凭什么拿三冠王？”
“可是……”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们在联赛里除了那场楚风没上的比赛，我们赢了。其他时候，我们都被按在地上揍。特别是那场0比3，我到现在做梦还能梦见楚风那个过人。”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酒吧里刚刚燃起的嚣张气焰。
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嘴上骂着曼城是暴发户，是雇佣兵。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切尔西自己，当年也是靠着阿布拉莫维奇的卢布起家的。这更像是一种看着曾经的自己被一个更年轻、更富有、更强大的版本所取代的酸楚。
“如果……我是说如果。”大汉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如果我们真的过了巴萨这一关，在慕尼黑遇到曼城……”
他没有说下去。
但在场的每个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安联球场。决赛。
老迈的切尔西，面对如日中天的曼城。
德罗巴面对孔帕尼。兰帕德面对亚亚·图雷。特里，面对那个无解的楚风。
“有机会吗？”有人小声问道。
“当然有！”老头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坚毅，“足球是圆的！只要到了决赛，什么都可能发生！我们有精神！有信仰！那些为了钱踢球的雇佣兵，永远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蓝军精神！”
“对！为了蓝军精神！”
欢呼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在那狂热的声浪背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壮。
……
同一时间，天空体育演播室。
《周一足球之夜》特别节目正在直播。
巨大的演播桌前，坐着五个人。主持人杰夫·斯特林，两位英格兰传奇名宿杰米·卡拉格和加里·内维尔，一位战术分析大师乔纳森·威尔逊，以及一位最近在油管上爆红的足球网红“狂暴马克”。
“好的，各位。”斯特林推了推眼镜，“欧冠半决赛首回合战罢。曼城在伯纳乌带走两个客场进球，切尔西在主场逆转巴萨。虽然比赛还没结束，但我们要讨论一个让全英格兰都兴奋的话题：欧冠决赛，会不会变成英超内战？”
“绝对会！”“狂暴马克”第一个抢答，他戴着夸张的墨镜，语速极快，“皇马在主场都没赢，去了伊蒂哈德就是送死！楚风在那场比赛的表现，简直就是上帝下凡！至于巴萨，他们在斯坦福桥已经被德罗巴撞散架了！我看好切尔西在诺坎普摆大巴守个0比0！”
“冷静点，马克。”卡拉格摇了摇头，“我承认曼城晋级的概率很大。但切尔西？我不看好。诺坎普是地狱。那里比斯坦福桥宽得多，巴萨的空间拉扯会让特里和卡希尔跑到抽筋。一球的优势，在梅西面前，根本不算优势。”
“我同意杰米的看法。”乔纳森·威尔逊接过话头，“从战术角度看，切尔西的胜利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他们的三中卫体系虽然稳固，但也牺牲了中场的控制。在诺坎普，如果还是这样踢，会被巴萨的中场传控彻底肢解。”
“但是，”内维尔突然插话，“如果切尔西真的晋级了呢？如果真的是英超内战呢？你们支持谁？”
这个问题，让演播室瞬间变成了战场。
“当然是曼城！”网红马克毫不犹豫，“他们是全欧洲最强的球队！楚风是金球先生！他们的进攻就像狂风暴雨！切尔西？那就是一辆快报废的老爷车，怎么跟法拉利比？”
“你这是在侮辱足球！”卡拉格反驳道，“足球不仅仅是比谁跑得快，谁身价高！切尔西这群老将，他们是在燃烧生命！这种精神力量，有时候能创造奇迹！我支持切尔西！”
“得了吧，杰米。”内维尔笑了，“你只是不想看到曼城拿三冠王，因为那样利物浦的面子就挂不住了。不过说实话，我也认为曼城赢面更大。他们的阵容太厚了，而且楚风这个点，切尔西根本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威尔逊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别忘了，迪马特奥可是意大利人。他最擅长的就是针对性防守。如果他让米克尔和埃辛全场贴身肉搏，再加上特里的协防，未必不能限制住楚风。”
“限制？”内维尔夸张地摊开手，“怎么限制？用手铐吗？我们在联赛里见识过了，犯规、拉拽、铲断，对他都没用。他就像个终结者，不管你怎么打，他总能站起来，然后给你一枪。”
“所以，”斯特林总结道，“我们的结论是：曼城大概率晋级，切尔西生死未卜。但如果真的是英超内战……”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屏幕，上面是楚风和德罗巴对视的合成图。
“那将是一场关于新与旧、金钱与精神、天才与意志的终极审判。”
“而无论谁赢，英超，都已经是最大的赢家。”
演播室的灯光暗下。
但在无数球迷的心中，那场关于慕尼黑之夜的幻想，才刚刚开始燃烧。
所有人都期待着，那一抹蓝色的对决，能够照亮欧洲的天空。
无论是深蓝，还是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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