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抹去脸上的血污，目光死死盯着城头的文聘。对方面容沉静，将每一处城防漏洞都补得滴水不漏。这一刻，他不敢在轻视城头上这个年轻人。
曹铄果然有手段，他咬牙切齿道，竟能让庶民甘心为他卖命。
这文聘还颇有将才！
突然，他猛地扯下披风，露出染血的铠甲，传令下去，暂停攻势！今夜...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换个法子！
江风卷起周瑜凌乱的发丝，远处襄阳方向传来隐隐的马蹄声。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关乎江东存亡的豪赌。
而在城头，文聘握紧剑柄，望着夜幕下蠢蠢欲动的江东军营，心中明白，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江夏城外的长江在夜色中翻涌如墨。
周瑜和鲁肃的计划是派大军假意绕道进攻荆州腹地，从而调出文聘主力，他们没想到，文聘就像乌龟一样龟缩不出。
周瑜和鲁肃也许不知道，曹铄给文聘和霍竣的命令是：长沙和夏口只要守住就是有功，哪怕荆州陷落也和你们无关。
周瑜立在楼船甲板，望着城头明灭的烽火，手中令旗被攥得发皱。文聘这小子，当真缩头不出？
他突然将令旗狠狠掷入江水，溅起的水花映着月光，碎成点点银星。
鲁肃抚须轻叹，羽扇指向荆州腹地：今夜虚张声势绕道，佯装攻打江陵。文聘却不出城追击，我军...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江东士卒们举着火把，对着城头嘶吼：曹铄竖子！缩头乌龟！……这是周瑜的计策。
城楼上，二十多岁的文聘剑眉倒竖，指节捏得发白，腰间佩剑发出嗡嗡轻鸣。
在文聘心中，你可以杀我，但不能骂曹铄，这一刻，文聘上头了。
将军不可！苏飞死死拽住他的披风，此乃激将法！主公临行前叮嘱...话未说完，文聘已一脚踹开拦路的木栅，却被身后十数亲兵死死抱住。
苏飞行事沉稳，这也是曹铄让他协助文聘的主要原因。
与此同时，周瑜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派韩当率领六千江东精锐如鬼魅般扑向安陆。
这座位于江夏腹地的小城，也是荆州军增援夏口的要道，此刻所有的人还沉浸在梦乡，守将张勇惊醒时，寒光已抵住咽喉，韩当偷袭安陆成功。
安陆已破！周瑜接到战报，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全力攻城！
当天晚上，当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梆子声敲响，江夏城北五十里的密林里，突然响起战马的喷鼻声。
张辽身披玄色锁子甲，手持马槊，望着远处江东军营闪烁的火火，眼中闪过狼一般的凶光。
告诉弟兄们，他压低声音，刀锋划过一名斥候的喉结，嘴衔铜钱，马裹软蹄——违令者，斩！
寅时三刻，三千骑兵如黑色潮水漫过原野。
月光下，马槊的寒芒连成一片死亡的星河。当第一声惨叫撕破夜空时，江东士卒们还在梦中。
张辽一枪挑飞营帐立柱，火光照亮他狰狞的面容：
周瑜猛地从榻上惊起，却见营帐已被火焰吞没。
亲卫们举盾护在身前，箭雨如蝗般穿透帐篷。
面对夜袭，这个时代相当于无解之题，因为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患有夜盲症。
都督快走！鲁肃拽着他往江边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张辽的三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马槊所指，血肉横飞。
楼船缓缓离岸时，周瑜望着岸上火光冲天的营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三万大军，如今只剩不到三千人逃走。
更可怕的是，安陆方向传来隐隐的战鼓声——臧霸的援军，怕是已经到了。
子敬，周瑜的声音突然哽咽，温热的泪水滴在冰凉的剑柄上，去年先主公临终托孤，要我辅佐仲谋成就霸业...如今却...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望着江水，任江风卷起他凌乱的白发。
而在对岸，江夏城头的字大旗依旧猎猎作响，仿佛在嘲笑这场惨败。
这场大战前，周瑜和鲁肃眼睛盯着的是荆州各路大军，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他们从没想过曹铄会调远在九江的张辽前来，原本让韩当偷袭安陆是为了挡住臧霸增援大军，为自己攻打夏口争取时间，千算万算还是落入对方算计之中……
襄阳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铅。
张勇这个蠢货，三令五申让他要防范江东偷袭，如今……
曹铄捏着战报的指节泛白，羊皮纸上韩当挟持安陆万余百姓的字迹在烛光下刺目如血。
案头冰镇的酸梅汤早已失了凉意，倒映着厅中众人紧绷的面容。
强攻安陆！贾诩的羽扇重重击在舆图上，震得标注城池的铜钉微微发颤，韩当若敢屠城，我们便将江东的暴行传遍天下！届时师出有名，定能一鼓作气踏平吴县！
贾诩眼中闪过算计的寒芒，主公，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厅内陷入死寂，唯有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庞统突然起身，宽大的衣袖扫过案上竹简：主公，长沙城外的程普残军尚有一战之力。
他的声音带着医者特有的沉稳，用这万余江东兵卒，换安陆百姓周全，或许...
以俘换民？曹铄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得面色阴晴不定，文和，士元的建议你怎么看？
贾诩摩挲着扇骨，半晌方道：此计虽稳妥，却失了先机。但若能借此离间江东君臣，倒也...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将士操练声，惊得众人皆是一颤。
曹铄起身踱步，玄色锦袍扫过地面青砖，发出沙沙声响。
曹铄心里知道，这场胜仗最大赢家不是自己，而是孙权，因为这一仗以后，无论周瑜还是程普，他们在军中的威信都会下降，孙权收拢兵权成了必然，孙权利用自己帮他剪除掉了两个障碍。
曹铄想起路过安陆时百姓耕作时的笑脸，又想起贾诩所言的战略良机，心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撕扯，打仗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更多的人活下去吗？
传令！他突然驻足，声如洪钟，派遣六千精锐驰援长沙！目光转向地图上长沙的标记，告诉徐庶，让他节制长沙城所有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围住程普！我要活的！
铁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曹铄抓起案上的虎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记住，这些江东兵卒，将是我们谈判的筹码。
他的目光扫过厅中众人，告诉韩当，他若敢杀一个安陆百姓，我们就即刻发兵攻打江东，他手下的六千人也不要回江东了...话音未落，佩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得满室皆寒。
夜色渐深，襄阳城的灯火次第熄灭。
而在数百里之外的安陆，韩当正站在城头，望着城外如林的敌阵冷笑。
城中百姓的哭喊声隐隐传来，混着夏夜的蝉鸣，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一场关乎万余人性命的博弈，就此拉开帷幕。
城外的臧霸根本不敢强攻安陆，因为他知道，曹铄最在乎百姓生死。
汉中盆地笼罩在肃杀的薄雾中。
南郑城头的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黄忠手扶雉堞，望着远处蜿蜒如长蛇的益州军，白须在冷风中飘动。
两万汉中守军早已枕戈待旦，城墙下堆积的滚石雷木足有两人多高，新熬制的火油在陶瓮中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报——！斥候飞奔而来，甲胄上还沾着涪县的泥土，张任亲率三万大军，已过白水关！先锋军距南郑不足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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