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南的废弃矿洞深处，磷火在岩壁上跳跃，映照着一张张或兴奋或紧张的脸。
除了叶青羽、苏倾月、萧战，还有七个人 —— 五个是萧战带来的流民汉子，个个精壮，眼神里带着悍勇；一个是瘸腿的张叔，手里拄着拐杖，脸上却透着一股沉稳；最后一个是个穿着粗布褂子的年轻人，叫赵二，是城里唯一的铁匠，据说能打造一些简单的源力兵器。
“叶兄弟，你说有办法弄到粮食和源核，到底是啥法子？”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忍不住问道，他叫王虎，是萧战的副手，性子最急。
叶青羽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黑风狼族在黑风岭附近还有三个巢穴，分别在断云峰、枯骨涧和狼牙谷。据我所知，这三个巢穴里囤积了不少从周边村落抢来的粮食，还有不少没来得及上交的源核。”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抢回来。”
“抢？” 王虎眼睛一瞪，“叶兄弟，那可是狼巢啊！就算这三个巢穴的守卫比主巢少，至少也有十几个源师境的狼族，还有源将境的首领坐镇，咱们这点人手……”
“硬拼当然不行。” 苏倾月接口道，“叶兄弟的意思，应该是偷袭。”
“没错。” 叶青羽点头，取出一张绘制得更详细的地图，摊在地上，“断云峰的狼巢地势最高，易守难攻，先排除。枯骨涧的狼族擅长追踪，风险太大。最适合下手的是狼牙谷 —— 那里的狼族首领是个独眼狼，性格暴躁，贪杯，每晚亥时都会喝醉，守卫也相对松懈。”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狼牙谷的西侧有一条小溪，水流湍急，能掩盖行踪。我们可以从溪边的峭壁爬上去，直接潜入仓库，得手后原路返回，神不知鬼不觉。”
张叔拄着拐杖，在地图上敲了敲：“叶小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有我的渠道。” 叶青羽没有细说，“总之，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他看向苏倾月，“苏校尉，你对狼牙谷的地形熟悉吗？”
苏倾月点头：“五年前我随父亲清剿过那里的妖兽，对地形还算了解。你说的那条小溪确实存在，峭壁虽然陡峭，但有几处落脚的石缝，小心点能爬上去。”
“那就好。” 叶青羽松了口气，“现在分配任务 ——”
“萧战，你带王虎和三个汉子，负责潜入仓库，搬运粮食和源核，动作要快，最多给你们一炷香时间。”
“苏校尉，你和剩下的两个汉子负责在外围警戒，一旦发现狼族巡逻队，用信号箭示警，尽量别交手，拖延时间就行。”
“赵二，你打造一些攀爬用的铁钩和绳索，要结实，今晚就得做好。”
“张叔，你留在城里，接应我们，顺便盯着李城主那边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想办法通知我们。”
他把任务分配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丝毫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原本紧张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叶兄弟，那你呢？” 萧战问道。
“我和苏校尉一起在外围，另外……” 叶青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要去‘拜访’一下那位独眼狼首领。”
“什么？” 苏倾月脸色一变，“你要单独对上源将境的狼族？不行！太危险了！”
“放心，我不是去跟他硬拼。” 叶青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这是‘迷魂散’，是魏伴伴以前留下的，对源将境以下的修士效果显着，就算是源将境，也能让他昏迷片刻。我去把他弄晕，能给你们争取更多时间。”
苏倾月还是不放心：“万一失败了呢？”
“没有万一。” 叶青羽的语气很坚定，“为了城里的人，必须成功。”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的是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这些人，有的失去了家园，有的失去了亲人，他们早已一无所有，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活下去，能活得有尊严。
“诸位，” 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知道这很危险，甚至可能送命。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人动。
萧战第一个开口：“叶兄弟，我这条命是你从黑风岭救回来的，早就卖给你了！别说去抢狼巢，就是上刀山，我也跟着你！”
“对！我们跟着叶兄弟干！” 王虎和其他汉子纷纷响应，“与其饿死、被狼族杀死，不如拼一把！”
张叔叹了口气：“老骨头一把了，也没啥用，能给大伙看个家，值了。”
赵二挠了挠头：“我…… 我打兵器还行，别的帮不上忙，但我保证，铁钩和绳索绝对结实！”
苏倾月看着眼前这群人，又看了看叶青羽，心中那股一直压抑的火焰，终于被点燃了。她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叶青羽看着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支队伍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股能撼动绝望的力量。
“好！” 他重重一拍岩石，“今晚亥时，在城西的老槐树下集合，带足水和干粮，不准带任何能暴露身份的东西。记住，此事绝不能外传，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是！”
众人低声应和，然后悄悄离开了矿洞，消失在夜色中。
矿洞里只剩下叶青羽和苏倾月。
“你真的要去对付独眼狼？” 苏倾月还是有些担心。
“嗯。” 叶青羽点头，“独眼狼是源将境中期，实力比黑狼族稍弱，但也不容小觑。不过，越是这种性格暴躁的家伙，越容易轻敌。”
他顿了顿，看向苏倾月：“苏校尉，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
“如果…… 我是说如果，我没能回来，” 叶青羽的声音低沉了些，“这些源核和粮食，就交给你和萧战。你们一定要守住启明城，一定要让城里的人活下去。”
苏倾月的心猛地一揪，她看着叶青羽年轻的脸，月光从矿洞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竟让她生出一丝不舍。
“别胡说。” 她别过头，声音有些发颤，“你答应过我，一炷香后就撤退，不准食言。”
叶青羽笑了笑：“好，我不食言。”
两人没再多说，各自离开了矿洞。
回到破屋，魏忠还没睡，正坐在灯下擦拭着那把短刀。看到叶青羽回来，他放下刀，担忧地问：“都安排好了？”
“嗯。”
“殿下，让老奴跟你一起去吧。” 魏忠站起身，“老奴虽然源力没恢复，但这点潜行隐匿的本事还有。”
“不行。” 叶青羽摇头，“您得留下，张叔年纪大了，城里还需要您照应。再说，您的伤还没好利索。”
魏忠还想说什么，却被叶青羽按住了肩膀：“魏伴伴，相信我。”
看着少年眼中的坚定，魏忠叹了口气，不再坚持，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哨子，递给叶青羽：“这是‘破空哨’，危急时刻吹响，能发出只有老奴能听到的声音。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就会去救你。”
“您放心，我用不上这个。” 叶青羽接过哨子，贴身收好。
夜色渐深，破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叶青羽平稳的呼吸声。他盘膝坐在床上，运转《基础源诀》，人皇鼎碎片在胸口微微发烫，将体内的源力打磨得愈发精纯。
他知道，今晚的行动，不仅是为了粮食和源核，更是为了打响反抗的第一枪。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对手强大如虎。
他也要带着这群绝境中的人，杀出一条生路。
因为他是叶青羽。
是那个在王朝覆灭后，仍坚信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的皇子。
是这个人族危亡之际，敢于第一个举起反抗旗帜的 —— 未来人皇。
亥时将至，叶青羽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起身推门而出，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城西的老槐树下，黑影幢幢，一支由十一人组成的队伍，正悄然集结。
他们的目标：狼牙谷。
他们的口号：活下去。
一场改变启明城命运的偷袭，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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