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开始是我婆婆无理取闹，但到最后她也没占上风，原本她也想破口大骂，但没想到人群之中突然多出来两个人的身影。
陈珊她妈和刘光棍。
于是只见我婆婆脸色一变，从强势要骂人的样子转换成楚楚可怜的老妇人形象。
“亲家母，你女儿嫁到我们家来，我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虽然家里困难，她也喜欢无理取闹，甚至还想一把火点了这个家，逼我把这钱拿出来。
是，我老头子去的时候的确拿了赔偿款，但这些年我一个人，我一个寡妇带着我儿子过，难道不需要花费钱吗？
你们怎么忍心拿这个钱？
我现在身子骨不好，经常要看病捡药的，这钱说到底就是救命钱。
反正不管你怎么吵怎么骂，我还是希望你把这个钱拿回来，因为这是从我手里拿走的，不是我儿子出的。”
“唉，我说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刚刚不还说要帮扶他们？现在就变卦了？
是，你的确是一个寡妇，但这也不是你用来要挟我的手段！你养儿子费了心思，我养女儿就不要心思了？她喝西北风长大的？
呵，你拿的。你好意思说，这笔钱就该你拿，难不成你要她叫别人妈？
你要是无所谓，那我倒是觉得这十里八村的谁都比你有资格当这个婆婆妈，真不要脸，拿点钱给儿子媳妇修房子还说，逼逼赖赖个钏钏！”
“你家有钱，你有男人，你当然不差这一点了！我还得留着吊命钱，你自己吃饱了还想为难肚子饿的人吗？！”
“你要是觉得饿也可以找一个男人养着你啊！！！”
差不多就是在这时候，我婆婆把目光放到刘光棍身上去。
他脸色特别难看，而且，比我想象中的撤得快。
甚至把陈珊她妈都留在了现场。
呵。
这就是她打着灯笼，不惜与我为敌都要把事情闹翻的男人。
我不知道对方给了她什么好处，但就我现在双眼能看到的来说，这个男人是我见过最冷漠无情的。
“够了！”
“小凤，你妈她……”
“李明凤，我看你这个老婆婆选的真差劲，你……”
“你们要闹继续闹吧，我闪了。”
我也不想在这儿周旋，继续给人看笑话。
我转身拉着王琳琳就走了。
任凭他们在背后怎么喊我都全然不顾。包括我儿子的哭声都没把我拉回去。
我婆婆还想把我儿子塞给我妈，但被我妈给拒绝了。
“这是你杨家的人，往我这儿塞什么塞？你要是觉得养不起当初就不要让他们生，真是一把年纪丢脸装疯的！
老头子，走了，上街了！
搞快点，还想留在这儿等人家骂是不是？呸！早知道会碰到瘟神刚刚就不应该走这条路！真是恶心人！！！”
我妈虽然怼的是我婆婆，但我听着也觉得不是很得劲儿。
其实……
算了。
她们借的钱还回去也是应该。至于那些吵架时搬出来的话，也是半假半真的。
她们用来相互攻击，可我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
无论是我婆婆还是我妈，他们都在互相推卸。
我妈甚至一句好听的都不愿意说，和我爸一样，一个劲儿的就觉得我嫁出来就是杨家的人，和他们老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现实啊，真是对女人差劲到了极点，不公到了极点。
小时，身为女孩，从小就得看自个儿家人对儿子好，甚至还得讨好的学他们重男轻女。
还会被教育说女人生来就是做家务、生儿育女的。
还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小时候说她们传不了宗接不了代。
结婚又逼她们必须得生个儿子，要她们传宗接代。
真正碰上事时，在娘家是外人，在婆家是外姓人。
需要时，是女儿、媳妇儿、儿媳妇儿、妈妈。
不需要时就是拖油瓶、是赔钱货。
随便吧。
我今天情绪特别不好，被他们搞得复杂又燥乱。
她们的声音逐渐没了，我和王玲玲走到一个小山头，这儿有一片草地，有一个小水塘。
里头的水清幽得很，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还有四周的树和草，田和土。
王琳琳抽了一根草在手指上绕着圈玩。
我则躺在草地，两只手作为枕头，看天、看乌云。
没一会儿王琳琳也跟着躺下来，靠近我，窝在我怀中。
我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搂着她。
“小姨。”
“嗯？”
“我们真的不管弟弟吗？来的时候他哭的很凶。”
刚刚她一直有点拘束，其实是有话要说。但一方面觉得我情绪不高，一方面又担心小晏。
所以一直绷着神经。
估计看我放松些了才选择问出来。
女孩子心思细腻得多，如果换成男生，可能早就已经把刚刚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但她还惦记着我儿子。
我感慨着：大抵，女人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吧。
但凡冷漠一点儿，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悲催。
于是我搂着她，偏着头靠着和她说：“宝贝，小晏有他奶奶在，不会有事的。”
“可是弟弟还小，一直都是你带，亲婆好几次都哄不住，他要是一直哭怎么办？会不会把嗓子哭哑？
亲婆脾气上来了会不会动手打他啊？”
一连串的问题全都是从现实生活中总结出来的。
也能反应出平日里都是我带孩子多，他们都只是心情好时帮一帮。或者说更多是做戏。
人多时我婆婆就喜欢抢着抱，哪怕还在月子里头，孩子还没吃饱就抢走。
没一两分钟就还回来。
还会搭上一句“哎哟，奶奶抱要哭，没良心的，去吧，去你妈那里，你妈怀兜头要香点儿”！
没人时，我儿子哭闹，没一会儿就没耐心了，又吼又骂的，甚至还会动手打他小屁股。
也就是这些时常牵制着我。
王琳琳问我不担心吗？
担心，怎么不担心？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可我也想短暂释放一下，也想治治那个老太婆。
日子不能一直妥协，更不能一直服软。
我心乱如麻着。一边劝自己回去看孩子，又安抚自己，觉得应该让她尝尝一个人带哭闹的孙子是什么滋味。
不然她老喜欢挑事。
偶然摸到裤兜里的金耳环，又会想：王贵川应该到南白了吧？
后来不知道又在草坪上躺了多久，我想的有点多，也很杂，王琳琳陪着我。原本还挺和谐的，起码说话都温言细语的。
突然有一道声音打断这安静和谐。
是王琳琳奶奶的声音，她一边小跑着爬上山头，一边喊。
“小凤？小凤？
琳琳？
琳琳？”
王琳琳腾地起身，说了句“我奶奶”，紧接着爬起来回应，我也翻爬起来。
王琳琳奶奶说：“小凤，不好了，你婆婆妈要自杀，快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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