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沫感觉自己跑到了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并且此处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解除身上的战甲。
眼前是一片沿江风光带，可惜损毁的路灯让此地光线昏暗，人影稀疏，透着一股被遗忘的萧索。
借着夜色的掩护，赵沫独自一人，踏着脚下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小径，漫无目的地向前踱步。
进入这个副本还不足二十四小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找个像样的落脚点，便已接连卷入数场冲突，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悄然爬上心头。
更让他无语的是，当他稍作休息，拿出手机查看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大头照（连同那身标志性的战甲影像）已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疯传！罪名直指破坏具有防御法阵的重要建筑（电信大楼）以及公然袭警。
唯一让他稍感慰藉的是，警方似乎也清楚他的“战斗力”非同小可，因此在发布的通缉令中，并未呼吁民众“见义勇为”试图制服他，仅仅是在强调“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恳请提供线索。
然而无论如何，他这张脸，想要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个副本世界的公共场合，已是绝无可能。
赵沫这才想起来之前蓝绍羽给的那张名片——虽然超加速让这张纸质小卡片的边缘有些扭曲变形，但还是不影响从上面读出重要信息。
“清风律师事务所，白浅。”赵沫撇了撇嘴，算是记住了名片上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他打算等天亮了之后，再设法和对方取得联系。
至于今晚嘛……
有摄像头的地方大概率是去不得的，所以跨江大桥下面的桥洞，只怕就是他今天过夜的场所了——他甚至还可以就近取水，也算是能勉强凑合。
赵沫走到桥洞里面的时候，自然就惊扰了这下面的原住民。那些流浪汉、乞丐之类的边缘人，也没想到赵沫这个看似衣着体面的人也想要和他们待在一块儿过夜。长期以来在社会边缘摸爬滚打所练就的警惕性就让他们对赵沫展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但赵沫也知道钱能通神的道理，而且他也有足够的武力确保自己的钱不会被他们一抢而空。
所以，他掏出一些身上携带的现金就这么一分，乞丐们对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随后他又“使了点银子”，于是流浪汉当中有几个较为机灵的就跑到外面去给他买来了防水垫、蚊帐、简单的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具。
赵沫这下终于可以算是在桥洞下面有了个自己的小窝。
“赵哥落魄了！”（Ip属地：夏国辽省）
“之前在那个私立高中的副本，赵哥还可以住丧尸姐姐的别墅呢！在这个副本只能睡桥洞了！”（Ip属地：夏国浙省）
赵沫把铺盖稍微弄好，躺在自己的小窝里，抬头看着头顶上黑黢黢的跨江大桥。
他能听到车辆在桥上驶过，碾压减速带的咯噔声响，也能听到它们的引擎轰鸣声。这些杂乱的声音和一旁江河的潺潺水声混在一块，把晚上的夜色也扰得烦躁了。
“唉……”赵沫叹了口气，“今晚就先这么凑合吧。”
只可惜他睡到半夜后横竖睡不着了，见周围的乞丐、流浪汉早就睡得鼾声一片。他就起了歪心思，想要用那本志俊私立高中的毕业证召唤校车，看能不能让他回到志俊私立高中的副本那边去休息。
“救救我呀，亲爱的母校——你们的毕业生都沦落到睡桥洞啦！”这就是赵沫真实的想法。
但很显然，这个御灵都市的副本并不会让他钻这个空子，毕业证召唤校车的计划失败了——赵沫甚至都无法和校车系统取得联系，就好像“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赵沫没辙了，只能躺回防水垫上，两眼一闭，把自己当做尸体。
天刚蒙蒙亮，赵沫就被流浪汉们的动静弄醒了。此刻他只觉得脑袋昏沉，嘴里发苦——毕竟他昨晚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他也就随大流，就近借了些江水简单洗漱一番，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乍一看还像那么一回事，这才继续回到自己的小窝里。
手机的电也所剩不多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坏消息。
见没有流浪汉注意他，赵沫这才拨打了名片上的那个“白浅”的电话号码。
“你好，这里是清风律师事务所，请问你是需要法律援助吗？”没过多久，电话对面就响起一个有些干练，带点烟嗓感觉的女声。
“请问你是白浅律师吗？”赵沫问道。
“对，我就是。”
“那正好，”赵沫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那个蓝绍羽介绍来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
白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你是蓝绍羽介绍来的？”
“是的，”赵沫咧嘴一笑，“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和他对峙，他亲口承认你才是他们背后的大老板。”
白浅很快挂了电话：“你等我和他确认之后再说吧，我稍后会回拨给你的。”
赵沫不急，把手机调到省电模式，坐在自己的防水垫上默默等待着。
“喂！”几个穿着城管制服的人跑到了桥洞这儿，“这里不准留宿！快走快走！”
流浪汉们迅速打包好自己的家伙事儿，转眼间就跑没影了——反正到时候等城管一走他们就会再回来。
“你怎么不走？”有个城管看到了坐在防水垫上发呆的赵沫，“妨碍市容，罚款五十！”
赵沫把临时弄的简易蚊帐一掀，露出自己的脸：“你确定要罚款么？”
“那肯定！”那个城管小哥一开始没看赵沫，只是默默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开始快速填写罚单，“我管你是谁，妨碍市容就是要罚款！”
但当他把写好的罚单从本子上撕下来，准备将其递给赵沫的时候，他就突然看到了赵沫的脸。
毁坏大楼（还是带防御阵法的大楼）、袭警、神秘战甲……
赵沫的那张脸瞬间唤醒了他看到的那张通缉令，以及相关的关键词。
电光石火间，这位城管小哥做出了一个堪称惊世骇俗的举动！他猛地将手中那张刚填好的罚单揉成一团，没有丝毫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梗着脖子，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妈的！自己一个劳务派遣公司外包的临时城管，一个月工资扣完五险一金到手才2800块钱，还几乎全年无休！就这点微末的薪水，让他去跟这种动辄拆楼袭警、战斗力爆表的通缉犯玩命？！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不是要开罚单吗？”赵沫咧嘴一笑，“我正准备交罚款呢。”
那小哥被纸团噎得翻起了白眼，但还是艰难地说道：“什……什么罚单……我不知道啊！你……你在这休息而已……我……开什么罚单啊！”
“小陈，怎么回事？”这时，另外几个检查完其他角落的城管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这边。
“没……没事！”被唤作“小陈”的城管连忙摆手，艰难地喘匀了气，无比顺滑地撒了个谎，“他……他已经交过罚款了！”
其他城管不疑有他，嘟囔了几句，便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桥洞。
而在此期间，赵沫早已不动声色地将蓝绍羽给他的那本记载着封灵术的黑色笔记本举到脸前，佯装阅读，巧妙地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容。因此，除了惊魂未定的小陈，再无其他城管注意到这张令他们系统内部风声鹤唳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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