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晚会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后，十一月的喧嚣很快被十二月的期末复习季所取代，再之后是新年，是暑假，当南城大学再次开学时，秋风裹着凉意穿过梧桐枝桠，翻卷的落叶在地上擦出沙沙的声响。
一年多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事。
比如，施雯佳突然办理了休学，据说是生病了。再比如，苏瑶和聂晚晚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们的家世背景相似，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不谋而合。起初只是偶尔相约，后来一起吃午饭成了两人雷打不动的习惯。
周三，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
苏瑶在画室里收好画具，看了一眼手腕。那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玫瑰金的表壳在画室顶部的天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背上包走出艺术系大楼。
一辆白色的保时捷taycan安静地滑到她身边停下，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聂晚晚那张明媚娇丽的脸。
“瑶瑶快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瑶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今天不去教工食堂了吗？”
“总吃也会腻的，”聂晚晚发动车子，熟练地驶出校园，“带你去尝尝新开的一家私房菜，我大哥推荐的，据说味道不错。”
聂晚晚和苏瑶一样，也是不住校的走读生。
“哇，市长大人推荐的，那一定要去尝一下了！”苏瑶笑着打趣道。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最后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停下。餐厅人很少，只有寥寥几桌客人，环境清幽雅致。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聂晚晚把菜单递给苏瑶：“看看想吃什么。”
她翻着菜单，问：“晚晚，你下午有课吗？”
“没课，下午要去图书馆查论文资料，”聂晚晚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呢？还是那堂艺术鉴赏史？”
“嗯。”
“那个老教授讲课跟念经似的，我上次去旁听差点睡着。”聂晚晚吐了吐舌头，“对了，瑶瑶你那个美术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构图已经画好了。”
“那就好，”聂晚晚看着她，由衷地说，“有时候真觉得你挺神奇的，一边要应付学业一边准备比赛，还要……应付你家那位占有欲超强的沈先生，居然还有时间画画。”
她口中的“沈先生”，指的自然是沈澈。
苏瑶对她，并没有隐瞒自己和沈澈的关系。聂晚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聂家和沈家同在南城的顶层圈子，虽然交集不多，但聂晚晚对沈澈这个人如雷贯耳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外界。
苏瑶被她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还不夸张？”聂晚晚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上次我们约好去看画展，票都买好了，结果他一个电话就把你叫走了。上上周我开个派对，你说好了要来，结果他说什么‘人多眼杂，不安全’，硬是让你待在家里。这还不算夸张？”
苏瑶小声辩解：“那天他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礼物我不是补给你了吗？”
“礼物是礼物，人是人，这能一样吗？”聂晚晚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说真的，你受得了他吗？感觉他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苏瑶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他只是……对我保护欲强了点。”
这个回答让聂晚晚点头赞同。南城大名鼎鼎的沈澈，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对苏瑶，保护欲强得可怕。
“好吧，”聂晚晚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谁让他爱惨了你呢。对了，你三哥最近在学校还安分吗？自从上次迎新晚会之后，我总觉得他看谁都像要上去干一架。”
提到沈砚舟，苏瑶也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最近在忙着大哥公司的一个项目，整天说自己累得像狗。”
“那就好，我还真怕他又把谁给打了，”聂晚晚顿了顿，又问，“你那个神医二哥呢？还是那么忙吗？”
“二哥最近也很忙，经常有跨国的手术会诊，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菜不一会上齐了。一道酸菜鱼汤色金黄，鱼片雪白滑嫩，花椒浮沉，热气携着酸辣香气扑面而来。一道小炒牛肉，牛肉切得极薄，与青红椒丝香菜急火快炒，锅气十足。一道白灼大虾，色泽橙红，壳脆肉弹整齐码放，蘸料清亮咸鲜。最后一道清炒芥兰，碧绿如玉，蒜香清雅，油光莹润。
四道菜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两人边吃边聊。
“对了瑶瑶，下个月放假，我们去邻市的古镇玩几天怎么样？”聂晚晚发出邀请。
苏瑶搅动着碗里的菜，有些犹豫。
聂晚晚一看她的表情就懂了，了然地笑了笑：“又是你家沈先生不放人？”
“也不是不放，”苏瑶有些苦恼地说，“他说他那几天正好有空，要带我出海。”
聂晚晚夸张地“唉”了一声：“瑶瑶，你这是在凡尔赛。一个是跟闺蜜去挤人山人海的古镇，一个是跟男朋友坐着私人游艇出海独享二人世界，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我只是觉得，很久没跟你一起出去玩了。”苏瑶轻声说。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聂晚晚安慰她，“等你家沈先生哪天出差超过一个星期，我立马带你私奔。”
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苏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发信人只有两个字：阿澈。
内容也很简单：【午饭吃了什么？】
聂晚晚瞟了一眼，促狭地笑道：“看看，查岗的来了。你回慢一点，他估计下一个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苏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回复。
聂晚晚看着她回复消息时，嘴角不自觉翘起的那个柔软弧度，忍不住感叹：“真不知道沈澈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没有，”苏瑶放下手机，很认真地看着她，“他只是……对我很好，用他的方式。”
或许在外人看来，那种无孔不入的关心是一种控制，但在苏瑶这里，那是她曾经十六年里，从未得到过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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