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护卫的出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太和殿上空的阴霾。太监颤抖着将染血的白布呈到龙案前，那是秦峰用指血写下的字迹，虽潦草却力透纸背，字字泣血——详述了刘姓外甥如何假传命令、如何勾结天狼残部、如何制造归义营哗变的假象，甚至连他如何被软禁、如何让周护卫带着血书突围的经过，都写得清清楚楚。
皇帝捏着血书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太尉，又落在满身铠甲、眼神坚毅的萧逸身上，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沉声道：“周护卫，你说的……句句属实？”
周护卫磕了个响头，额角渗出血迹：“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刘贼在雁门关烧杀抢掠，百姓敢怒不敢言，归义营被围在黑风口，断粮三日仍在死战，巴图将军说……说就算战死，也要对得起萧将军的信任！”
“你胡说！”太尉失态地嘶吼，“周护卫是萧逸的同党，他的话不能信！血书也是伪造的！陛下，千万不能被他们蒙骗！”
“是不是伪造，一查便知！”萧逸上前一步，声音朗朗，“秦老将军的笔迹，朝中不少老臣都认得；刘贼在雁门关的所作所为，百姓更是看在眼里！陛下若派钦差前往，只需问问边关百姓，问问那些被刘贼迫害的士兵，便能知晓真相！”
殿内的官员们窃窃私语，看向太尉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几位与秦峰交好的老臣更是直接出列：“陛下，臣愿担保秦老将军的为人，血书绝不可能伪造！请陛下立刻派钦差前往雁门关，查明真相，还萧将军和归义营一个清白！”
皇帝沉默良久，指尖重重敲在龙椅扶手上：“传朕旨意，命吏部尚书即刻带领羽林军前往雁门关，接管防务，将刘姓及其党羽押解回京！释放秦老将军，安抚归义营将士，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陛下圣明！”萧逸与周护卫同时叩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太尉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旨意一下，京城的空气仿佛都轻快了几分。萧逸跟着周护卫走出太和殿，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身上，暖得让人心头发颤。周护卫这才说，他昨夜确实被刘贼的人追杀，侥幸跳入护城河才逃过一劫，今日一早便拼了性命往皇宫赶，幸好赶上了。
“秦老将军……还好吗？”萧逸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老将军被软禁后，滴水未进，身体虚弱，但总算保住了性命。”周护卫红着眼眶，“巴图将军带着归义营在黑风口苦苦支撑，据说……已经快弹尽粮绝了。”
萧逸的心又揪紧了：“我请求陛下，让我即刻返回雁门关。”
他再次面见皇帝，言辞恳切。这一次，皇帝没有阻拦，只是叹了口气：“萧爱卿，是朕错信谗言，委屈你了。雁门关离不开你，你去吧，务必安抚好归义营，莫要让边关再生事端。”
“臣遵旨！”
萧逸没有片刻耽搁，带着亲兵快马加鞭，朝着雁门关疾驰而去。一路晓行夜宿，风餐露宿，他甚至不敢让马歇太久——他怕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那些在黑风口死战的弟兄。
七日后，雁门关遥遥在望。远远地，他就看到黑风口的方向插着一面残破的楚字大旗，在风中顽强地飘扬。心中一暖，催马更快了几分。
黑风口的战场早已平息，吏部尚书带来的羽林军正在清理战场，归义营的士兵们正坐在地上，捧着粮食狼吞虎咽，脸上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归义营的士兵们纷纷抬起头，看到萧逸的身影，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巴图拄着一把断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脸上添了新伤，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到萧逸，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我们没有叛！我们真的没有叛！”
“我知道，我都知道。”萧逸连忙扶起他，声音哽咽，“辛苦你们了，都起来吧。”
秦峰也被从关内接了过来，老将军看到萧逸，老泪纵横：“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老将军言重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黑风口。萧逸站在崖边，看着归义营的士兵们互相包扎伤口，看着楚营的士兵给他们递水递粮，看着巴图和秦朗的亲兵并肩坐在一起，说着什么，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场风波，终究是过去了。
他知道，经此一事，归义营的士兵们会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边关的百姓也会更加明白，真正守护他们的是谁。而他，也会继续守在这里，守着这方土地，守着这些可爱的人。
夜风拂过，带着草原的气息，却不再寒冷。萧逸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目光望向远方的星空——那里的星星，和雁门关的一样明亮，照亮了前路，也温暖了人心。
属于他的传奇，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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