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确原地一个踉跄，脚下的血更多了，看上去极其吓人。
温霜窦的身体倏地僵住，泪水哗啦啦地从眼眶里淌出来。
“对……对不起，确宝贝，我……”
她边说边上前，眼看就要踩到沾血的碎玻璃。
下一秒，范确眼疾手快往前一大步，一把将姐姐抱了起来。
他一边走向沙发，一边将用脸蹭了蹭姐姐的脸，随即在她的耳边低声回应道，“没关系的三姐，我皮糙肉厚，耐造。”
还不等范确将人放下，怀中的女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混蛋，谁允许你抱我的？放开我！立刻放开我！”
转瞬，怀中的挣扎又停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多了一丝温柔。
“确宝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范确满脸严肃，三姐的人格在不断切换。
这样下去，精神方面恐怕要出更大的问题。
范确弯下腰将姐姐稳稳地放在沙发上，他半跪在她面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三姐，你不用道歉。你冷静下来，先听我说好吗？”
这时，原本我见忧怜的桃花眼突然瞪得大大的，眼里满是狠意，直接爆粗口。
“*你妈的！拿开你的脏手！”
温霜窦直接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
范确纹丝不动，眼里悲伤加剧。
“姐姐，你醒醒好不好？”
温霜窦浑身一震，她急忙收回腿，猛地站起身来。
她快速往旁边挪了几步，面对起身试图跟上来的弟弟，她疯狂摇着头。
“确宝贝，你别过来了，求求你离我远点，我会伤害你的。”
“姐姐，我是你男朋友，我是不会走的，哪怕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站住！别过来，我求你别过来！”
“嘿！你过来啊！把刀捡起来，我们再捅一遍好不好？”
“确宝贝，你快离开这里！我……我快控制不住了！”
“啊————”
温霜窦尖叫着踉跄了几步，她佝偻着身体，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会柔弱可人，一会狠辣骇人。
海藻般的粉色长卷发散落在白皙的肩头，衬得她的身子越发单薄无力。
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已然发生诡异的变化，一只透着温柔，一只泛着阴鸷。
女人惨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伸出了右手，那动作似乎想要去掐人的脖子。
这时，垂在一旁的左手倏地抬起，抓住了右手的手腕，两只手产生了激烈的拉锯战。
她神情变幻莫测，满脸癫狂，语速极快地自言自语起来。
“温温，你放开我！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这些年都是我为你在做，这次也一样！”
“不不不！小窦你住手！不要伤害他！”
“你闭嘴！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他不死就是你死！你想身败名裂，去一辈子坐牢吗？”
“我去死！我去坐牢！我死不死没关系的，我只求你放过他！”
“蠢货！我不同意！我为你而生，我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你！你说过要一辈子保护你，我就一定会做到！”
“扑通”一声，女人突然跪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身体开始磕头，边磕边喊着：“求求你，放过他吧！小窦，我求你了！”
女人身体又僵住，撑在地上的两只手指微微弯曲往回蜷缩，指甲剐蹭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
“温温！你为什么要求我？是他骗你，不是我！万一他报警了，你我都得死，永无翻身之地！”
“他不会的！”
“我不会的。”
范确倏地跪在姐姐面前，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姐，你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的。”
范确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捧着女人的脸，带着哭腔的声音轻得跟羽毛在空中飘舞似的，尽全力在抚平她躁动的心。
看着姐姐这般痛苦的模样，他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他的姐姐病了，病得很严重。
再不及时实施心理治疗，终有一天，她可能会杀了自己。
温温继承了三姐温顺的一面，所以会为自己求情，拼了命地保护他。
小窦由恶念而生，这么多年她为了保护温温不择手段，温温是她的逆鳞，触之则死。
范确替姐姐擦拭着脸上的泪珠，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
小窦没错，他在心里很感谢小窦。
没有小窦，以三姐的性格早就死在十年前那场不见天日的罪恶里。
他既要接受温温的好意，也要减轻小窦的怀疑。
被人撞破秘密，任何人都会着急发疯，歇斯底里。
杀人灭口确实是不错的办法。
比起相信活人的保证，不如相信死人永不开口。
下山这三年来，他行走于在江湖，向来秉持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原则，对于试图挑衅无上神殿的人，从未手下留情过。
所以他能理解小窦的做法，也非常认同。
但，他不是别人。
范确深深地看着她，温温和小窦都是他的姐姐，他两个都得安抚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小窦眼睛瞪到极限，眼白里爬满血丝，脸上满是偏执。
范确语出惊人：“因为我也杀过人。”
“不止一个！”
小窦霎时间愣住了，表情凝固在脸上，她罕见地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什……什么？”
她眨巴着眼睛，蓄积在眼眶里的泪珠瞬间夺眶而出，看上去我见犹怜。
泪水落在范确的手上，烫得他心绞痛。
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地再次拭去了姐姐的泪。
“十五年前，领养我的那对男性夫妻最后死于一场大火，被烧成了灰烬。”
“当年，两个畜生有恋\/童\/癖，他们试图玩弄我，我跳楼拼死逃走后，其实又悄悄回去过……”
“小窦姐姐，那把火是我放的。”
范确喊的是小窦。
他需要宽的也是小窦的心。
互相交换秘密，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事当真？十五年前你应该才多少岁！”
小窦眯起美眸，心里有所松动，如果这事是真的，这确实算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小窦姐姐，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和三姐被拐卖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我俩联手杀死了一个成年男人，而且对方还是个杀人狂魔。”
提起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告诉小窦，对于他杀人的事，年纪根本不是问题。
小窦神情未变，她微微歪着脑袋，满脸的若有所思，她还在考量。
“小窦姐姐，我可以把当年我放火的证据交给你，如果有一天我出卖了温温，你随时可以把我供出去，我们一起下地狱，怎么样？”
小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你还有证据？”
“有！”范确回答得非常肯定。
没有也得有！
待会他就让小谦把当年抹去的证据，再重新捏造一个出来。
“好！”小窦抬起手抚上男人被指甲划出血痕的脸，任由鲜血沾染在她的指腹上。
她的语气明显少了几分凌厉，“我暂且相信你。”
范确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相信他了。
哪怕只是暂时的。
小窦依旧有些警惕，询问道：“证据在哪里？你什么时候给我？”
等等等……
这事他还没编好。
他没时间通知小谦，捏造多年前的证据也需要时间。
小窦生性多疑，他无法当着她的面，去联系小谦。
她本来就在怀疑地下室的秘密有没有被他传出去，他这边一联系上人，恐怕小谦也会被小窦纳入被砍名单里。
风险太大，如今之计只有……
六姐！
范确用脸蹭了蹭姐姐抚摸他的手指，非常坦然地交代道：“证据在帝都。”
小窦眼眸一凌，手倏地下移动，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厉声道：“在帝都哪里？大姐和六妹都知道了？”
范确佝着腰方便姐姐掐他，然后睁眼说瞎话：“就在我和六姐住的出租屋，只有六姐知道这事。”
阮蓁蓁：喂？？？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几个字不管对于小窦还是温温来说，冲击力都非常之大。
因为她一直不敢将自己杀人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在意的姐姐妹妹们。
她们是守法好公民，尤其是七妹还是金牌律师，九妹是国家高级研究员，绝对地正面形象。
她太怕这件事暴露之后，她们用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用法律和道义劝她去自首。
她接受不了那样的结果，她会疯魔的。
所以她一直瞒着所有人，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在黑暗里默默舔舐伤口。
现在对于范确的回答，她非常的不可置信。
自己秘密被人发现，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她几乎有些急迫地询问道：“你为什么告诉六妹？她还在读书，你就不怕吓到她吗？”
范确嘴角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嘿嘿，这个他想好了！
他直接爆出惊天大瓜：“六姐也杀过人！”
阮蓁蓁：*！你特么的！
小窦呼吸一滞，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诧异。
等她开口，声音都有些哑了，“你……你说什么？六妹杀过人？？”
在她印象中，六妹确实很虎，16岁就拿了mmA的金腰带。
17岁的时候一挑七，打残一个富二代，把人家的腿给踩断了。
大姐赔了很多钱，但那个富二代家有点权势，不差钱，这件事当时还挺棘手。
最后七妹带着金牌律师团队去帝都，打赢了这场官司，以大姐赔钱了事结束。
她们几个还在群里调侃过，六妹是法外狂徒。
但她从未想过，六妹会杀过人。
一小孩天天在学校上课，能杀什么人？
见三姐还有疑惑，范确抿了下唇，语出惊人：“三姐，六姐不仅杀过人，而且杀的人比你我加起来还要多好几倍！”
阮蓁蓁：不是，啥意思？卖我？你要形象，姐就不要了？
这件事范确仔细思量过。
一件坏事，大家都做过，那就等同于没做。
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有交换同等程度的秘密，才能获得互相的信任。
为啥“出卖”六姐？
因为他打算让六姐来南明，治疗三姐的心理疾病。
六姐是学心理学的，虽未毕业，但学业优秀，在学校成立了心理咨询室，很厉害。
只有通过“出卖”六姐的方式，让三姐宽心。
现在好了，他们三姐弟都杀过人了，那不成一伙的吗？
后面他提出找六姐过来，三姐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不然等六姐一过来，三姐又发一次疯。
他都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六姐那小身板，怕是挺不住啊！
小窦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嘴，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六妹杀的人，比他俩杀的要多好几倍？
她可是干掉了一百多号人！！
范确抓起姐姐的手，安抚般地拍了拍，缓缓说道：“三姐，我俩都是小卡拉米。六姐是职业杀手，专门干这一行的。”
阮蓁蓁：嘚！彻底卖了！
小窦拧起眉头，“……职业杀手？”
知道三姐没那么容易相信，范确努力证明，“我回来后，六姐先后给我转了一千多万，三姐你想想，一个大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钱？”
“六姐这些年，一直靠接杀人任务，赚取钱财。”
暴露无上神殿可能会有风险，但把魅火组织供出去，没有任何风险。
经过上次的天堂岛事件后，六姐就已经被他派人秘密保护起来了。
他尽可能不去打扰六姐的生活方式，但现在她现在每接到一个任务，都会被无上神殿的专人盘一遍，甚至提前去踩点。
百分百确保六姐今后的安全。
所以，任何通过魅火组织来找茬的人，刚冒头就会被他的人盯上。
当然，这些六姐并不知道。
但如果六姐知道三姐现在的情况，一定会认同他的做法的。
因为他们十姐弟，是一体的。
小窦还处于震惊之中，连范确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她都没啥反应。
六妹，那个长相甜美的小丫头，是职业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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