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医院，警察守着每一层的安全通道，某个病房之中，来自组织的成员水无怜奈躺在病床之上，浑身上下插着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面色苍白，身体瘦弱。
小原游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给一个苹果削皮，声音都有点无奈，“何必呢，你看看，我都活蹦乱跳的，你这都躺下了。”
病床上的女人没有说话，眼睛闭起来，皮肤都透露出一股常年重病卧床的粗糙与暗沉。
小原游削完了苹果皮，将长长一串苹果皮丢在盘子里面，自己举着苹果凑在嘴边啃着，声音含糊，“什么时候醒过来啊，你要是变成小傻子，我也要骗你喊我爹了，到时候哄你去楼下抓蚯蚓玩。”
病人依旧不说话。
小原游幽幽叹了口气，盯着基尔的脸颊继续啃苹果。
能醒还是不能醒？
贝尔摩德那颗药没有喂进去，但不代表组织没有找成员来这里喂药。
他之前在医院绑架的那两个医生，这不就用上了吗？
小原游慢吞吞吃着苹果，脑子里面思绪翻飞，眼神都显得格外困惑。
落在门口看守的警察眼里，这就是卧底先生对于染黑的卧底女士的感慨与劝解。
许久之后，小原游叹了口气，“醒醒啊，不醒我挠你脚心了，哦不，你有没有脚气？”
病人依旧闭眼不言，没有半点儿苏醒的迹象。
小原游盯着基尔的脸仔细观察，半晌后将苹果核丢在小盘子里面，在基尔的病号服角落上蹭了蹭手指后起身，“走了，拜拜。”
一转头，小原游的视线之中出现一张陌生但也不算太陌生的脸。
小原游垂眸，“小田切警视长，您也在啊。”
来人面色冷漠严肃，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你刚刚在想什么？”
“啊？”小原游愣了一下，视线看向床头的苹果，“在想等会儿出去问问苹果从哪儿买的，我想买点儿拿回长野给我哥吃。”
还挺甜的，是诸伏高明喜欢的那种水分很足脆脆的苹果，就是可能会懒得削皮。
小田切敏郎：……
无语。
他们警察系统之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在面见犯人的时候，脑子里装着的竟然是床头的苹果！
在小田切敏郎无语的视线之中，新星转身将两颗苹果两颗橘子一颗大红石榴揣进运动衣的兜里，两个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不能浪费，反正躺着也不能吃。”
小田切敏郎更无语了。
半晌，他抬手拍拍小原游的肩膀，“接下来这段时间跟着松本课长多学习。”
小原游抬眸和小田切敏郎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哦。”
学习一下，混个脸熟，对方离开这个岗位后混个举荐信，直接升职。
小田切敏郎嘴角动了动，看着小原游欲言又止。
小原游眨眨眼睛，“怎么了？”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小田切敏郎沉默一瞬，还是低声道：“敏也说你酒量不好。”
小原游呆滞着，“啊，哦，好像是。”
酒量一直不好，毕竟也没有喝多长时间的酒，最多就是考试前复习的时候偷偷借着父亲的名义喝点儿冰啤酒罢了。
闻言，小田切敏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半晌，他幽幽道：“敏也说他在教你电吉他啊……”
小原游嗯了一声，垂眸点头，“是啊，之前觉得能打发时间，后来……天天加班。”
天天都是案件，还都是杀人事件，都得送到搜查一课来。
小田切敏郎：……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小原游学坏还是自己儿子给人家带坏。
沉默片刻，小田切敏郎低声询问：“最近还在学吗？”
“偶尔。”小原游继续点头，像是老师问答一样认真回答：“白鸟警官下班之后会约朋友一起玩，我闲着就会一起，会和敏也在聚会见面，然后找个居酒屋慢慢学。”
说到这里，小原游幽幽叹气，“有点后悔当警察了，我竟然不能把头发染成绿的。”
还不能戴耳钉，不能带手链和项链，他的驱鬼小珠串都藏在袖子里面。
小田切敏郎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了冲击。
他儿子那种诡异的花花绿绿的审美，那种摇滚且朋克的装扮竟然还能得到一个警察的欣赏，甚至想要模仿。
小田切敏郎看着小原游，满目苍凉，“你真的觉得好看吗？”
小原游想了想，“很难形容，但很时尚。”
“时尚是这样的吗？”
“时尚不就是看不懂吗？”
两人同时沉默，对视一眼后纷纷挪开了目光。
也行，这个解释也能接受。
“去吧，外面果篮拎上。”小田切敏郎的声音都显得有点沧桑，只能对着小原游摆摆手，“好好上班啊。”
还能怎么办呢？
年轻人之间的友情，他也有点难以理解了。
小原游应了一声，步伐轻快的离开病房，临走的时候凑到走廊的小桌子旁边，在负责保护看管的警察的注视中挑挑拣拣，拎着一个拼凑得鼓鼓囊囊的果篮大步离开。
小田切敏郎站在病房窗户边，垂眸看着窗外。
停车场之中，黑色的车子停在角落之中，拎着巨大果篮的青年警察快步走出，将果篮塞进车子后备箱之中，然后拨通电话嘟嘟囔囔。
小田切敏郎眼神困惑，脑海之中回忆着自家儿子那不耐烦的对话。
“啊，小游，比你好多了，也不是每个警察都像你一样的，呵，冷漠，冷酷，无情！”
“管我干什么？小游说我的紫色头发很好看！明明你是老了！不懂时尚！”
“哦，你说这条项链啊，小游说很有特色，很适合我，好看吗？好看的话我再买两条。”
“真不知道一天天都在忙什么，工作那么多，小游都没时间和我一起喝酒弹琴玩游戏了！”
明明年纪也没有相差几岁，一个东大毕业卧底归来功勋无数年纪轻轻就是警视，一个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抱着电吉他到处闲逛。
哎。
现在想想敏也那些话语，小田切敏郎感觉自己儿子好像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哄了。
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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