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能玩“高拱威胁论”,能在李贵妃面前抹黑他“顽劣”,他自然也可以有样学样,来个“冯保揽权论”!
司礼监掌印太监,号称“内相”,是行政一把手;
提督东厂,是特务机关头子。
这二者本应相互制衡。
李贵妃久居深宫,对前朝制度细节未必那么清楚,一时不察,让冯保如今身兼两职,大权独揽。
他作为“孝顺儿子”,当然有义务“提醒”一下母亲。
至于效果如何,就看李贵妃对冯保的信任到底有多深了。
一次不行,就多提醒几次嘛,水滴石穿。
果不其然,李贵妃听完这番话,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乎从思虑中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地接上话头:“所以,绕了这么大圈子,你是想跟我要谁?”
朱翊钧立刻低下头,摆出十足的恭谨姿态:“孩儿不敢指名,全凭母妃做主。”
但他顿了顿,又抛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
“不过……母亲,孩儿今日梦见皇考,心中思念更盛。
母亲能否……从裕王府的旧人里挑选?
这样,孩儿身边也能有个熟悉皇考往事的老人,时常跟孩儿说说皇考以前的事,或许能稍稍缓解哀思。”
裕王府就是先帝登基前的潜邸,也是朱翊钧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充满了孝心。
他没有指名道姓要谁,这本身就是一种策略。
宫里有资历的大太监不少,但要是加上“裕王府潜邸出身”以及“够分量的大太监”这两个限定条件,范围立刻就缩小了。
裕王府出来的、有资格称得上“大貂珰”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五六个人。
像陈洪、孟冲这种裕王府出身的,先帝登基后虽然都做过司礼监掌印,但如今都因为各种原因失了李贵妃的欢心,不可能再用。
还有的因为与先帝感情深厚,已经自请去督修陵墓,等于提前退休,与青灯古佛相伴了。
再除去那些已经年老体衰、回家荣养的。
如今还在宫里、且能用的裕王府老人,其实只剩下两个。
一个叫陈算,一个叫张宏。
但朱翊钧心里跟明镜似的,李贵妃只可能选中后者——张宏。
为什么?
因为那个陈算,现在正在陈皇后跟前听用!
李贵妃绝不会为了儿子,去动那位正宫皇后宫里的人,哪怕只是个太监,那也容易惹来非议,坏了“规矩”。
所以,他这是给领导出了一道看似有选择、实则答案唯一的“单选题”。
既限定了范围,显得自己没私心,又把最终决定的权力恭恭敬敬地交还给领导。
这才是真正的“双赢”——他赢两次。
以他今天在朝堂和此刻的表现,这点“小小的”、“充满孝心”的要求,他相信李贵妃没有理由不答应。
至于张宏此人,他也在记忆中仔细筛选过。
这人曾经伺候过前身幼时一段时间,记忆中为人谨慎,对他这个太子也颇为恭敬用心。
先帝在世时,也曾数次赏赐过他,夸他是个忠厚老实、懂得本分的好奴才。
更妙的是,根据零碎的记忆和宫中的风声,此人不甘心趋附于孟冲、冯保这些得势的大太监!
因此在孟冲和冯保先后掌权时期,屡遭排挤打压,一直郁郁不得志。
“司礼监提督太监”这个职位,不高不低,权力却关键,正好适合拿来施恩。
既能方便自己就近观察和拿捏,又给了张宏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正是一步好棋。
李贵妃此刻心思还在琢磨冯保是否权力过大的问题上,没细想这其中的弯弯绕,只是神游似的点了点头:“嗯,这事娘知道了,回头我看看。”
对她来说,安排个太监到儿子身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远不如思考冯保的问题重要,便随口应下了。
朱翊钧见目的达成,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露声色。
李贵妃摆了摆手,开始赶人:“好了,这事娘知道了。
你赶紧回宫好好温习经典去吧,内阁可是给你加了担子,张先生明天还要考校你呢。”
朱翊钧躬身应道:“是,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说罢,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母妃,今日殿上议了好几件大事!
像湖广的案子,宣大的军情,孩儿听着似懂非懂,不知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母妃待会儿看过奏疏,能否给孩儿讲解一二,也让孩儿学习学习?”
李贵妃没好气地道:“哪有这么快!奏疏要先送到皇后那边过目,才会转到我这里来批阅。”
朱翊钧故作奇怪:“母后那边……不是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吗?”
李贵妃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皇后姐姐虽然性子静,懒得处置这些,通常都直接送到我这儿来。
但礼制上不能乱了章法,她毕竟是正宫皇后,这道程序是不能省的。”
“好了好了,等明日我看过,再挑些能说的跟你讲讲。
现在,快回去温习你的课业!”李贵妃再次催促道。
朱翊钧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无奈地起身行礼告退。
……
下午原本安排了骑射课程,但正值国丧期间,这类娱乐和体育活动都暂时取消了。
朱翊钧心里却有些不乐意。
体育课怎么能随便停呢?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现代考古发现万历皇帝的遗体,是有严重腿疾的。
现在他这双腿还没感觉到什么不适,那问题肯定是后天形成的。
要么是像他推测的那样,嗜甜导致糖尿病,进而引发骨骼病变(前身那一口烂牙就是明证);
要么就是痛风,这也不是没根据,史书上记载万历皇帝晚年常抱怨腿上长“疙瘩”,疼痛难忍。
他现在已经开始控制糖分摄入了,但体育锻炼也必须跟上才行。
既然正式的骑射课停了,他就干脆自己在慈庆宫的院子里活动开来。
先是慢跑了几圈,然后又认认真真打了一套他前世为退休养生准备的“五禽戏”,微微出汗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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