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星的嘴唇微微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家……门口……”
吴珩心中一动,稳住了。
“很好,家门口。你看到了什么?”
“珍珠……”
冯晨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困惑。
“好多珍珠……在地上……”
观察室里,苏婉仪的心猛地一揪。
那是冯晨星母亲去世时掉落的珍珠项链。
吴珩显然也意识到了。
“还有呢?还看到了什么颜色?”
“红色……”
冯晨星的声音开始发颤。
“好多……红色的……”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眉头紧紧锁住,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妈妈!”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她的小身体在沙发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不好!”
苏婉仪脸色煞白,下意识就要冲进去。
“别动!”
周瑾一把按住了她,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吴珩。
母亲的死,是冯晨星内心最深、最不愿触碰的创伤。
必须绕开!
“晨星,别怕。”
吴珩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半分。
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姐姐来了。”
“你看,姐姐牵住了你的手,她的手好暖和。”
“她要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提到“姐姐”,冯晨星剧烈的颤抖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她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吴珩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赌对了。
对她而言,姐姐是唯一的安全岛。
“姐姐带你去荡秋千了,你还记得吗?”
吴珩的声音再次变得轻柔。
“你坐在秋千上,姐姐在后面推着你。”
“一下……又一下……”
“你飞得好高,好高,就像小鸟一样……”
冯晨星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你和姐姐一起长大,长得越来越高。”
“你们一起画画,一起玩娃娃。”
吴珩开始加速时间的流逝。
“后来,姐姐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读书了。”
“你很想她,每天都在等她回来。”
“现在,她回来了。”
“她就站在你面前。”
吴珩的语速陡然放缓。
“你看清楚,回来的姐姐,是什么样子的?”
冯晨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姐姐……”
她的声音变得迟疑。
“姐姐……不开心……”
“她的衣服……不好看……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像……像那天……地上的颜色……”
观察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关键的记忆片段,要出现了。
吴珩保持着冷静,继续引导。
“她对你说了什么?”
冯晨星沉默了很久。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受够了!’”
“‘冯晨星,你听着!我受够了!’”
这突如其来的模仿,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那是冯晚星的声音!
“‘为了你,我放弃了去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机会!”
“‘我不想学什么狗屁金融!”
“我讨厌那些数字!我只想弹我的琴!’”
“‘可是爸爸说,我必须回来管公司,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全都被你毁了!”
“我被你绑在这里,一辈子都走不掉!’”
一句句充满怨毒和不甘的控诉,从冯晨星的口中清晰地吐露出来。
观察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姐姐哭了……”
冯晨星的声音又变回了她自己,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她说……她要走……”
“她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不要……姐姐不要走……”
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仿佛想要抓住那个即将离去的身影。
“……别走……”
“她推开我……她要去门口……”
吴珩的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呢?”
他追问。
“你做了什么?”
冯晨星的身体开始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桌子上……”
“桌子是爸爸送给我的水晶球……”
“很漂亮……”
“姐姐……我不想她走……”
“我真的……不想她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
“那个球好重。”
“我走到姐姐身后……”
“她还在往前走……”
“我举起手……”
“然后……”
房间里,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冯晨星闭着眼睛。
“砸。”
砰。
仿佛一声闷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开。
苏婉仪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法医林疏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所长周瑾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姐姐……躺在地上,不动了。”
“她的头下面……流出了好多……好多红色的水……”
“和妈妈那天……一样……”
话音落下,询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冯晨星的双手无意识地在身前做出一个环抱的姿势。
“姐姐……”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
“我只是……不想你走……”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同样血腥的记忆里。
朦胧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是爸爸。
和记忆里一样,爸爸冲了过来,抱住了倒在地上的妈妈。
然后,爸爸又抱住了浑身发抖的她和姐姐。
“别怕……晨星,晚星……爸爸在……”
温暖的童年记忆,与眼前冰冷的现实,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下午。
可现在,画纸被被她亲手染红了。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
苏婉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干涩。
“这是典型的,解离性身份障碍。”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通俗点说,就是人格分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姐姐。”
“这种巨大的精神创伤和罪恶感,是她无法承受的。”
“所以,她的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她强行分裂出了一个‘冯晚星’。”
“让姐姐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永远陪着她。”
“同时,她的主意识,退行到了七岁。”
苏婉仪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冯晨星那张稚嫩安详的睡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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