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迢迢的心凉了半截。
因为这只不知从哪来的怪物,拥有远比他们三个加起来更加强大的力量……
吸力像一只大手倒提住她的脚踝,用力将她抛向那股庞大到令人无法直视的能量源。
团子奔跑的速度被这股阻力逼得降下来,身上的长毛也倒飞起来。
再耗下去,估计一个都跑不掉了。
蓦然,温迢迢松开了一直紧握的绳扣,任由自己倒退着坠向后方天空。
“吼——”
背上重量消失,团子扭头咆哮一声,迅即追上来,四爪一蹬,飞身去拦。
它眸中金光闪烁,灰暗天幕中急速酝酿出一支极为庞大的能量箭矢,瞄准怪物眼睛,激射而出。
怪物扭头躲过,箭矢划在棘皮上,带走部分血肉,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怪物吃痛,嘶嚎一声。
声音像钟鸣,却又更加尖利。
它前爪一只探向已被拽至半空中的温迢迢,另一只挥手去拦团子发射出的第二支能量箭矢。
“喵嗷!”
在前方开路的皮皮也折返回来。
矫健而又巨大的黑猫宛如豹子,后腿在变异乔木树干上借力一蹬,闪电一般跃上空中。
巨大的黑猫与那只前爪相比,竟如幼猫之于象腿。
这两个傻崽。
“跑啊,不许回来!!!”
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都会死的。
团子被一阵气流掀得倒飞出去,皮皮借着重力攀住怪物一条手臂,后腿再度借力一蹬,跃向温迢迢。
它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阻拦,将温迢迢重新带回地面。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这就是皮皮接近到温迢迢最近的距离。
那只巨大的前爪微扬,巨大的黑猫就被一股巨力拍击着甩出去。
不要!
温迢迢手中莹绿色微芒闪过,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流光,落入皮皮身体里。
这些能量可以护住它的脏器和灵核,在受创的瞬间开始急速修复。
这是她剩余的所有能量。
温迢迢叹了口气,“带着哥哥离开,活下去。”
真奇怪,眼睛里怎么起雾了……
27年光阴倏忽而过,自己这平淡的半辈子,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挺好的。
她唯一不能释怀的,不过没有父母这件事。
如果可以有下辈子,她只希望能够出生在一个健康的家庭里,体会一下父母之爱,家庭之爱……
“嗷呜!”
巨大的黑猫被甩飞出去,撞断一片树木。
后腿被尖利不平的木刺扎入,皮皮翻身甩掉,再度冲上来。
那些洒下的血液渗进松软的腐殖质土壤内,悄无声息。
就是不知道她死后,宁阙他们还会不会依照任务合约继续修建庇护所。
应该会吧?
毕竟工程款她都已经给了一大半了。
不过,她死后,这里成了无主之地,这些崽子们怎么办呢?
会有异能者来围杀或试图收服它们吧?
温迢迢本已经闭上的双眸乍然重新睁开。
不可以。
就算要死,她也还得再挣扎一下。
那股气流将她拽到了更高的空中,浓郁的腥臭全方位包裹过来,鼻子似乎已经坏掉了。
怪物的模样更加清晰。
这样一看并不像鹿,更像鳄鱼和蜥蜴,那双冰冷的竖瞳锁定在她身上,眼底闪烁着渴望和贪婪。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昏暗的天光下,比山岳更加宏阔的庞然大物和一个渺小的人类形成了极为夸张的对比。
如果这是一幅画着怪兽的画,那温迢迢最多就只是一个细小的墨点。
温迢迢毫不怀疑,或许下一秒,这只怪物就会张嘴吞下她。
她甚至连它的牙缝也塞不满。
想要逃脱,都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温迢迢没想跑。
她怀中蓦然出现一捧源核。
能量流转,源核几乎转瞬就化作齑粉消散在风里。
怪物被这股奇异的能量吸引,蓦然顿住。
嗜血的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趁此机会,重新积蓄出部分能量的温迢迢周身莹绿微芒闪烁开来,在半空勾勒出一枚圆钝的剑头。
甚至连剑也算不上,只是一枚简陋的,圆钝的剑头。
绿芒映入那双雾蒙蒙的眼底,似悲悯,又似杀伐。
这一刻,主次逆转。
手腕轻抬,那枚与温迢迢等高的圆钝剑头霎那,轻而易举就刺入了怪物覆满棘皮的前肢。
不过……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怪物的反应很平静。
它大概不明白这个香甜诱人的美味大菜在干什么。
不料片刻后,一股磅礴的生机透过那道无形的裂口,如井喷一般,汇往温迢迢手中。
这是她异能的另一个技能,生机掠夺。
她几乎没怎么用过。
“嗡——”
耳边再度响起怪物痛苦的嘶鸣。
好像寺庙里的一口大钟在耳边被乍然敲响。
温迢迢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眼前金星闪烁,视野模糊。
团子射出的第二支能量箭矢被躲开,第三支第四支能量箭矢接连命中怪物相对细长的躯干。
这些并不致命的伤口激起怪物又一声愤怒的嘶鸣。
无数高大巨木在皮皮的重力作用下分崩离析。
对人类来说堪比巨物的猫咪,在眼前这头怪物跟前,不过大象之于小猫。
发觉生命受到威胁的怪物另一只前爪再次挡开团子的能量箭矢之后,尖哮一声,以极大的力道朝温迢迢拍过来。
掠夺十分耗费温迢迢自己的能量,时间太短,她掠夺出来的部分相较于这头怪物的生机,不过万分之一。
短时间内并不能扭转战局。
那巨大的爪子比100个温迢迢平铺的面积还大,砸下来直接就是肉酱,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完了。
这次真的凉凉了。
死亡的腥风伴随着阴影从上空压下。
温迢迢下意识闭上眼睛。
这一切的发生,看似冗长,其实不过瞬间。
一道冷白的弧光突然自怪物挥向温迢迢的那条前肢劈过。
如小山般的狰狞前爪在半空凝滞片刻后,骤然齐根从身躯上错开。
粘稠如沥青的血液并未喷溅,而是缓慢地、沉重地涌出,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一阵失重的滞空感袭来,温迢迢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
腰部感受到一股巨力。
继而,一只紧实的臂膀,紧紧拥住她。
几乎已经被浓郁腥臭熏麻木的鼻子里飘进一丝清淡的山茶花香味。
山茶花?
来不及思考更多,一声惨烈至极的咆哮撕裂耳膜,响彻天穹。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与原始的暴怒。
“嗡——”
沉闷,而又尖利的钟罄声直抵灵魂。
温迢迢颅骨震颤,眼前一黑,胸腔里泛出恶心和窒息。
与此同时,数道利刃扎入人体的“噗哧”声接连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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