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时,秋英早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们。等我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想跟她聊两句,发现她已经塞上了耳机,一副“闲人勿扰”的姿态。迟钝如薇薇,都察觉出我们之间气氛不对劲,看看我,又看看她。
第二天是周六,为了哄秋英开心,我特意请了邱雨涵陪她一起去拉外联。尽管是设计协会的事情,但是邱雨涵毫无怨言地接受了。
上午,我们迎来了和S大的第一次正式联排,在去排练场的路上,薇薇终于没忍住,小声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大致说了前因后果,薇薇听完,唉声叹气:“哎呀,你干嘛非要戳破人家心里那点美好的幻想呢?有时候装傻不挺好的吗?”
“我觉得真正的好朋友,就要说实话的嘛。”结果这样,不沮丧是假的。
“唉,总说实话也没意思的嘛。”
“知道了,以后我会努力提高一下情商的。”
虽然对朋友偶尔需要一点善意的谎言,但在排练场上,必须说实话,甚至要说狠话。S大这次乌泱泱来了二十多号人,气势不可谓不“磅礴”。但之前安排的节目,他们基本上都没怎么认真练习,尤其是需要和我们协会合作的两个重点节目,连最基本的台本都没记熟,上台就忘词了。
我压着火气,摆道理讲事实,想鞭策一下大家:“各位同学,我们满打满算只有三次联排机会,大家多少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啊!这样一次次重来,太耽误时间了。”
S大的演讲社社长脸上有点挂不住,打着哈哈解释:“不好意思啊,他们就是有点紧张,临时忘词了,多练几次就好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忘记了,”我忍不住指出,“如果联排都是这个状态,等到正式演出,丢的可是你们S大的面子。”
S大的队伍里,一个男生不满地小声嘀咕:“说得好像你们h大就没人忘词一样……”
我正想反驳,却察觉到场上人群目光齐刷刷地往我身后的入口处张望,泛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疑惑地回头一看——好嘛,宁理和肖景明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排练厅门口,正抱臂旁观。美色当前,什么排练纪律都被抛到脑后了。
我无奈地望望天花板,对S大的社长说:“先暂停十分钟吧。”
S大社长显然也看到了门口那两位,立刻点头:“好的好的!那就暂停!休息一下!”他眼睛却还瞟着门口,“诶,宁理身边那位是谁啊?也是你们学校的?”
“是,他叫肖景明。”
抛下议论纷纷的人群,我走到门口,没好气地对那两位“罪魁祸首”说:“看看你们俩惹的祸,大家都没心思排练了。”
宁理眉眼舒展,笑得一派坦然:“我们刚巧从这边路过,听到里面动静不小,原来是你在那‘张牙舞爪’地训人,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别说,你凶起来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嘛。”
“我谢谢你啊!”我送他一个大白眼。
肖景明的目光扫过场内骚动的人群,又落回我脸上:“这就是你们跟S大联办的那个活动?”
“是啊,正式举办的时候,要来看吗?”
肖景明沉吟了一下:“不是不可以。”
“你拒绝得可真委婉。”我吐槽。
“应该说我答应得很委婉。”他纠正道,嘴角有极淡的笑意。
宁理在一旁夸张地捂住耳朵:“你们俩这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每次听得我脑瓜仁都疼!小可爱啊,记得下午准时来‘花神’喝咖啡,欢送一下我这位老人家。”
“那是必须的!”我拍着胸脯保证道,然后转向肖景明,“借一步说话。”把肖景明拽到走廊另一边。
背后传来宁理故作哀怨的哼哼:“喂喂喂!可以啊你们!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听的?还要背着我说悄悄话!”
肖景明任由我拉着,低头问:“怎么啦?”
“宁理喜欢什么?我想送他一份卸任礼物,表达一下感谢。”
肖景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钱!”
我:“……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肖景明无比认真地重复道:“他喜欢钱。你可以直接给他包个红包。”
我哭笑不得:“你认真的?”
肖景明郑重地颔首,不见一丝玩笑的痕迹。
“……还有什么别的、正常一点的选择吗?”
肖景明想了想,说:“上次我们一起去看的那款钢笔,也还不错。他应该会用得到。”
“懂了,谢谢。”总算有个靠谱的建议了。一抬头,发现肖景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只对我特别没有良心?”
我语塞。我想给你的,何止是良心。我想给你的是真心,毫无保留的真心。但我怕,一旦给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骇浪在胸腔中翻涌,却被我平静无波的表情悄然封印了:“对!你才知道啊?你差我这一颗良心吗?”
肖景明见我这副样子,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说。我们返回时,自然又被宁理调侃了几句。接下来的排练中,女生们明显心不在焉,更有甚者跑来向我打探消息。
“会长,刚才门口那两个男生,哪个是你男朋友啊?”一个女生大胆地问。
“都不是。”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就连我们自己协会的几个小姑娘也跟着八卦起来。“学姐,你跟那个叫肖景明的学长,好像关系很好哦?”
“真的吗?”S大的女生问道,“哪个是肖景明?”
“我听我们学院的人说过他!”第三个女生加入讨论,“说他经常去S大借琴房,弹得一手好钢琴!”
“来我们学校吗?那下次要去围观一下。”S大的人面露喜色。
“不好意思,人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协会的不甘示弱。
“我们学校美女可多了,”S大的女生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人在你们学校有什么用,心指不定早飞到我们学校去了~”
我就这样在断断续续的排练和此起彼伏的八卦声中,艰难地熬过了一个半小时。下午去给宁理买礼物的路上,我忍不住给夏天打电话抱怨联排的混乱状况。
夏天在电话那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她们那群小妮子没见过世面,丢人了哈!下次联排我亲自去镇场子,看谁还敢不好好排练!”
“那你今天怎么不亲自来呢?”我哀怨地问。
“不是早跟你说了嘛,老师临时安排了一个电视台的实习采访,推不掉啊!”
“行吧,这么好的采访机会,你好好珍惜。我们改天见。”
“放心!台词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绝对没问题!”
晚上,我参加完宁理的欢送会回到寝室时,秋英也刚回来不久。其实早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接到了邱雨涵的吐槽电话。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出口抱怨:“学姐,你下次可别再给我安排这种差事了。一下午跑了四家店,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进去谈。她要不就站在店外面根本不进来了,要不就进去自顾自地逛一圈,完全不管正事。我还想着她是不是累了或者不舒服,特意请她喝了奶茶,又买了冰淇淋。但换一家店,她还是这样。聊天倒是聊得挺开心,但一说到正事就……唉,这事我一个人也能去做,就当送设计协会一个人情了,真的没必要非给我配个人了,太折腾了。”
我知道,秋英的气还没消,于是寻思着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一谈了。但她回到寝室后,就一直戴着耳机,直到寝室陷入一片黑暗,她的耳机依然没有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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