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这天，雪下得纷纷扬扬，像是老天爷把一整个冬天的雪都倒了下来。清晨推开窗，外面已经成了白茫茫一片，屋顶的积雪厚得能没过脚踝，远处的田野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隐约看出田埂的轮廓，天地间安静得很，只有雪花落在地上的“簌簌”声。
墨渊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雪声，不想起床。凌恒已经起来了，正在灶房烧火，铁锅“滋滋”响着，里面煎着鸡蛋，香气飘进里屋，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快起来，”凌恒掀开门帘，手里拿着件厚棉袄，“今天雪大，得去扫雪，不然门都推不开。”
墨渊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刚走出里屋就打了个寒颤，赶紧裹紧棉袄。灶房里暖意融融，凌恒把煎好的鸡蛋盛在盘子里，旁边还有冒着热气的玉米粥。“多吃点，”他给墨渊碗里夹了个鸡蛋，“等会儿扫雪费力气。”
墨渊点点头，埋头喝粥。鸡蛋煎得金黄，外酥里嫩，混着粥的香甜，浑身的寒气都驱散了不少。
吃完饭，两人拿着扫帚和铁锹去扫雪。院门口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墨渊一脚踏进去，雪没到了大腿根，拔出来都费劲。“先把门口扫出条路，”凌恒挥动铁锹，积雪被铲起，堆在墙角，很快就堆成了个小雪山，“不然张婶他们送菜都进不来。”
墨渊跟着用扫帚扫，雪沫子溅了一脸，冰凉凉的，却越扫越热，额头都冒出了汗。不一会儿，院门口就扫出了条窄窄的路，能容一个人过。
隔壁的张屠户也在扫雪，他力气大，铁锹挥得虎虎生风，嘴里还哼着小调。“凌恒，墨渊，”他笑着喊，“等会儿来我家喝两杯，我存了好酒，就着雪天喝正好。”
“好啊，”凌恒应着，“等扫完雪就过去。”
李木匠的铺子里，几个徒弟正围着炭火盆搓手。李木匠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块木头，慢悠悠地雕刻着。“这雪下得好，”他眯着眼说，“地里的虫子都冻死了，明年庄稼少生虫。”
巧铜张的铺子关着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笑声。墨渊知道，他准是和几个老伙计围着炭火盆喝酒聊天呢。
中午，雪稍微小了些，张婶端着一盆炖肉过来，里面有排骨、白菜、粉条，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扑鼻。“快趁热吃，”她把盆放在桌上，“这肉炖了一上午，烂得很，老人孩子都能吃。”
墨渊盛了一碗，肉香混着白菜的清甜，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张婶，您做的肉真好吃，”他含糊地说，“比客栈老板娘做的还好吃。”
张婶被逗笑了：“你这孩子，就会说好听的。等会儿让你张叔多喝两杯，他就爱听好话。”
下午，凌恒带着墨渊去查看粮仓。雪已经没过了粮仓的半截，凌恒用铁锹把周围的雪铲开，防止积雪融化后渗进粮仓。“得看着点，”他对墨渊说，“雪水最厉害，渗进去粮食就坏了。”
墨渊点点头，帮着把雪堆到远处。他看着被雪覆盖的粮仓，像个胖乎乎的白馒头，心里觉得踏实——有这满仓的粮食，再大的雪也不怕。
牛棚里，壮实卧在厚厚的稻草上，嘴里嚼着豆饼，时不时甩甩尾巴。墨渊摸了摸它的耳朵，热乎乎的，看来没冻着。“它倒舒服，”墨渊笑着说，“不用扫雪，还有好吃的。”
“它是咱们的功臣，”凌恒给食槽里添了些草料，“开春还得靠它呢。”
傍晚，雪又下了起来，比上午还大。镇上的人都早早关了门，屋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雪地上，泛着温暖的光。墨渊坐在暖炕上，手里捧着小铜炉，看着凌恒编草筐。草筐快编好了，圆圆的，透着股结实劲儿。
“编这个做什么？”墨渊问。
“开春装菜用，”凌恒说，“去年的筐子坏了，趁这雪天有空，编个新的。”
墨渊看着窗外的大雪，忽然觉得这大雪的守候，也是一种幸福。一家人守在暖和的屋里，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外面的风雪再大也不怕。
晚饭是张屠户家送来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热腾腾的一大盘。墨渊吃着饺子，听着外面的雪声，心里暖融融的。他知道，这大雪虽然挡住了路，却挡不住人们互相惦记的心意。
夜里，墨渊躺在床上，听着凌恒的鼾声，还有外面隐约的雪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看见春天来了，雪融化了，田野绿油油的，壮实拉着犁在田里走，他和凌恒哥跟在后面，播下新的种子。
大雪的守候，是冬天里的等待。青石镇的人们，在这守候中，互相温暖，互相扶持，等待着雪化冰消，等待着春暖花开。而这等待，本身就是最安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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