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清晨,墨渊刚把腊八粥熬好,院门外就传来小虎的叫嚷声。掀帘一看,小虎举着串糖葫芦,鼻尖冻得通红:“墨渊哥,我娘让你去家里拿点糖瓜,说该祭灶了。”
“知道了,这就去。”墨渊擦了擦手,往灶台上看——刚蒸好的黏豆包冒着热气,是凌恒凌晨起来做的,准备送给邻里当年货。
张屠户家院里堆着刚杀的年猪,热气混着肉香飘出老远。张婶正忙着灌香肠,见墨渊进来,往他手里塞了块五花肉:“带回去炖菜,凌恒那孩子总说你爱吃这个。”她指了指墙角的糖瓜,“用新收的麦芽糖做的,甜得很,灶王爷吃了保准多说好话。”
墨渊提着肉和糖瓜往回走,街上已经有了年味儿。李木匠的铺子前挂着新做的木牌,上面刻着“福”字;巧铜张的竹筐里摆着编好的红灯笼,竹篾上还沾着金粉;妇女们聚在祠堂门口,手里拿着红纸剪窗花,剪刀开合间,红纸屑落了一地,像撒了把碎火。
“小墨渊,过来帮个忙。”里正站在祠堂台阶上喊,他手里拿着本账簿,“算算今年的年货钱,各家分摊多少。”
墨渊凑过去看,账簿上记着:猪肉二十斤、红糖五斤、鞭炮两挂……都是过年要用的。“各家出两文钱就行,”他算得快,“剩下的用今年结余的公粮抵。”
里正点点头,把账簿收好:“等下让孩子们去镇上领年货,你跟凌恒也去看看,缺啥再添点。”
墨渊刚应下,就见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群人,指指点点的。挤过去一看,是个陌生汉子,背着个破旧的包袱,手里牵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两人都穿着单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从哪来的?”里正走过去问,语气里带着警惕。
汉子嘴唇冻得发紫,声音发颤:“从南边逃难来的,听说这边收成好,想……想讨口饭吃。”
张婶看着那孩子冻得通红的手,赶紧回屋拿了件棉袄:“先穿上吧,别冻坏了。”她往孩子手里塞了个黏豆包,“慢点吃,锅里还有。”
汉子“扑通”一声跪下,给张婶磕了个头:“谢谢大妹子,谢谢大伙……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会打铁,能干活,只求给口饭吃,不白占地方。”
凌恒不知何时也来了,他打量着汉子手上的茧子——厚实坚硬,虎口处还有烫伤的疤痕,确实像干过力气活的。“祠堂西边有间空屋,”他开口道,“先住下,明天去看看镇上的铁匠铺缺不缺人。”
汉子眼睛一亮,又要磕头,被凌恒拦住了。“别磕头,”凌恒说,“在青石镇,有手有脚就能活下去,靠干活换饭吃,不丢人。”
人群渐渐散了,有人回家拿了旧衣服,有人端来热粥,往空屋里送。墨渊看着那汉子给孩子喂粥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年关将近的日子里,添这么两个陌生人,倒让这热闹的年味儿里,多了点别的滋味。
“去领年货吧,”凌恒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给那孩子买双棉鞋,看他脚都冻裂了。”
墨渊点点头,往镇口走。街上的鞭炮声零星响起,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年味儿越来越浓。他看着手里的年货清单,忽然觉得,今年的年,或许会和往年不一样。这青石镇的日子,就像这慢慢铺开的年味儿,不光有自家的热闹,还得容得下别处来的人,一起把日子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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