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刚过，望月崖下的草木还绿得扎实，里正带着几个壮丁，正往灵脉洞口的木牌旁加围栅栏。松木杆深深扎进土里，缠上带刺的藤蔓，像道结实的屏障，把洞口护得严严实实。
“再往紧里勒勒。”里正踩着石头，给栅栏绑最后一道绳。绳结勒得死紧，藤蔓的尖刺朝外支棱着，别说人，就是野物也难钻进去。
墨渊蹲在溪边，看着清澈的水流缓缓淌过。水里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光滑透亮，偶尔有小鱼游过，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这是灵脉水养出来的鱼，比普通溪鱼更活泼，连镇上的猫都爱蹲在岸边等。
“周药师派人送了本书来。”凌恒提着个布包走来，里面是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灵脉养护纪要”。他翻开几页，上面画着各种草木图案，还有注解：“望月崖适生‘护脉草’，叶呈碧色，可固水土，忌暴晒……”
“这草在哪？”墨渊凑过去看，图上的护脉草叶片圆润，边缘有细小的锯齿，看着有些眼熟。
“王铁匠说后山阴坡见过，”凌恒指着崖壁的方向，“他去采了，说要种在灵脉洞口周围，按书上说的，能帮着锁住灵气。”
正说着，王铁匠背着半篓青草回来了，草叶上还沾着露水，碧得发亮，正是图上的护脉草。“这草娇气，”他把草放在溪边的石头上，“得带土移栽，不然活不了。”
张婶带着妇女们也来了，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是拌了异谷壳的肥料。“书上说这草喜肥，”她抓起一把肥料往草根处撒，“用咱这异谷壳肥，保准长得旺。”
大家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壮丁们在洞口周围挖浅坑，妇女们负责栽草，孩子们则提着小水桶，小心翼翼地往新栽的草根上浇水。护脉草刚栽下去，叶片还微微发蔫，可沾了灵脉水，没一会儿就舒展开来，碧色里透着点光，像活了过来。
墨渊蹲在栅栏边，看着那本《灵脉养护纪要》，里面还写着：“灵脉忌燥，需常以活水润之；忌浊，禁投污秽；忌惊，勿近巨响……”他忽然想起上次在石室里，黑石因触碰而震动，难怪周药师特意叮嘱“不可过度开采”。
“往后这溪边，得立个规矩。”墨渊对里正说，“不准洗衣、不准扔东西，更不能在附近大声喧哗，免得惊了灵脉。”
里正点头：“我这就让人刻块石碑，把规矩写上，立在溪边最显眼的地方。”
王铁匠听了，立刻接话：“石碑我来打！用后山最硬的青石，保证风吹日晒都不坏。”
中午歇脚时，大家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分吃张婶带来的异谷饼。饼香混着护脉草的清香，还有灵脉水的潮气，格外舒心。李木匠忽然指着远处的池塘：“你们看，那荷花好像开了。”
果然，池塘里的荷花不知何时全开了，粉白的花瓣在绿叶间舒展，远远望去像浮着片云霞。“灵脉水养的花就是不一样，”张婶笑着说，“比镇上绣坊的花样还好看。”
墨渊望着那片荷花，又看了看洞口新栽的护脉草，忽然觉得，这灵脉就像青石镇的血脉，护好了它，土地能生金，草木能发光，连日子都能跟着鲜活起来。而守护它的，不只是栅栏和石碑，更是每个人心里的那份在意——在意这水的清，在意这土的肥，在意这日子能稳稳当当过下去。
下午，王铁匠就拉着工具去后山采青石了，说要赶在天黑前把石碑的坯子打出来。里正带着人往溪边栽了几棵垂柳，说既能挡挡日晒，又能让景致更雅致些。孩子们被张婶领着，把溪边的碎石捡干净，说要让灵脉水走得更顺畅。
墨渊和凌恒最后检查了一遍栅栏，确认结实后，才往回走。夕阳把望月崖的影子拉得很长，护脉草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碧光，灵脉水“叮咚”流淌，像在哼着安稳的调子。
“你说，这灵脉能守多少年？”凌恒忽然问。
墨渊望着远处的试验田，异谷穗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紫金色的光在暮色里格外温润。“只要咱们一直守着，”他说，“它就能一直养着咱们。”
就像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就像地里长出来的庄稼，只要用心护着，总能一代代传下去，一年年长起来。灵脉在，灵壤在，异谷在，青石镇的日子，就永远有奔头。
晚风带着灵脉的气息吹过，混着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把整个镇子都裹在暖暖的安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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