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一过,灵壤里的异谷开始抽穗了。最先冒尖的是东头的灵种苗,紫金色的穗尖像细针似的钻出叶鞘,顶着层薄薄的银霜,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墨渊蹲在田埂上,数着刚抽的穗尖,指尖轻轻一碰,银霜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手心里凉丝丝的。
“比老品种早抽穗五天。”凌恒拿着本子记录,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怕惊着这些新穗,“穗尖也更壮,你看这弧度,往后准能结出沉穗子。”
灵种苗的穗尖确实比老品种饱满,像被捏圆的玉簪,透着股沉甸甸的劲。墨渊拨开叶片,发现穗茎上还长着细小的绒毛,能粘住空气中的水汽,绒毛尖上挂着的小水珠,在阳光下像串碎钻。
“得搭托穗架了。”他直起身,望着成片的灵种苗,“再长几天,穗子沉了,容易压弯茎秆。”
王铁匠像是算好了时辰,推着独轮车过来了,车上装着新打的铁制托穗架。“这次的架子加了弹簧扣,”他拿起一个往穗茎上套,“能随着穗子长大自动调松紧,不勒着,还稳当。”
铁架是银灰色的,细巧却结实,扣在穗茎上刚好托住刚抽的穗尖,像给它们安了个小扶手。张婶带着妇女们跟在后面,帮着把架子扣得更牢实,嘴里念叨着:“慢点扣,别碰掉了银霜,那可是灵气凝的。”
孩子们也来帮忙,手里拿着李木匠做的小竹尺,量着穗尖的长度,大声报数:“这个三寸二!那个三寸五!”李木匠跟在后面,把数字记在木板上,笑着说:“等成熟了,谁量的穗子最长,奖两斤异谷面。”
田埂上顿时热闹起来,铁架扣在茎秆上的轻响,孩子们的报数声,张婶的叮嘱声,混着风吹叶动的“沙沙”声,像首轻快的调子。墨渊站在田埂中央,听着这声音,忽然觉得这抽穗声里藏着的,是比任何言语都实在的希望。
晌午歇脚时,张婶提着食盒过来,里面是异谷米煮的凉粥,还拌了点腌菜,清爽解腻。大家坐在护棚下喝粥,看着灵种苗的穗尖在阳光下慢慢舒展,银霜随着温度升高,渐渐化成细小的水珠,渗进穗子里,让穗尖的颜色更深了些。
“府城药行派人送了封信,”里正喝着粥说,“问咱们今年的异谷能不能多供两百斤,说有位老主顾点名要,愿意加钱。”他看着墨渊,“你觉得能匀出来吗?”
墨渊想了想:“灵种苗的产量还没定数,先答应一百斤吧,等秋收后看实际收成再补。老品种的穗子看着沉,应该能多收些。”
王铁匠接话:“我看灵种苗的势头,增产两成没问题!到时候别说是两百斤,五百斤都能匀出来。”
大家都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田埂上的麻雀,它们扑棱棱地飞远,翅膀扫过灵种苗的叶片,带起一阵银霜,像撒了把碎雪。
下午,墨渊发现有几株灵种苗的穗尖有点蔫,叶片也打了卷。他赶紧蹲下身查看,发现根部的土有点板结,雨水渗不进去。“是天太干了,”他对凌恒说,“得引灵脉水来浇浇,光靠雨水不够。”
凌恒立刻去招呼人,壮丁们扛着锄头,在田埂边挖了条浅沟,把灵脉溪的水引过来。水流顺着沟道缓缓淌进灵壤,润透了板结的土,蔫了的穗尖很快就舒展开,叶片也挺了起来,像喝饱了水的孩子,精神头十足。
墨渊看着恢复生机的灵种苗,忽然想起秦老说的“顺天应时”——该浇水时浇水,该搭架时搭架,不违农时,不逆物性,庄稼才能长得好。做人做事,其实也一样,踏实顺着路子走,总能有好结果。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个托穗架也扣好了。灵壤里的异谷穗在暮色里泛着紫金色的光,铁架的银灰和穗尖的银霜交相辉映,像铺了层碎金。墨渊站在田埂上,听着穗子在风中轻轻碰撞的“簌簌”声,那声音很轻,却像在他心里敲起了鼓,稳稳当当,充满力量。
他知道,抽穗只是开始,后面还有灌浆、饱满、成熟,还有无数的活计等着。但只要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踏实走,用心护,到了秋天,这些穗子定会沉甸甸地弯下腰,给青石镇一个最实在的回报。
往回走的路上,晚风带着穗子的清香,墨渊摸了摸口袋里李木匠给的小竹尺,尺身上还沾着点银霜,凉丝丝的,像揣着片小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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