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封地那天,青石镇的祠堂后院飘起了异谷酒的醇香。墨渊蹲在酒缸边,看着凌恒往缸里撒酒曲,白色的粉末落在发酵的异谷米上,激起细小的泡沫,甜香混着酒曲的微苦,在冷空气中格外清冽。
“今年的异谷米更饱满,”凌恒搅拌着米浆,木勺碰撞缸壁发出“咚咚”的响,“出酒率肯定比去年高,秦老说至少能多酿二十坛。”
酿酒的缸是王铁匠用灵壤陶土新烧的,缸壁厚实,还带着细密的透气孔,既保温又能让酒气流通。张婶正往缸口裹棉布,棉布浸过灵脉水,拧干后带着潮气,裹在缸沿上能防止凉气进去:“这布得天天换,保持湿润,酒才发酵得匀。”
祠堂的角落里堆着几十袋异谷米,都是挑出来的上等好米,米粒莹白,银霜的痕迹还留在上面。李木匠做了个木架,把酒缸架离地面,底下垫着干燥的稻草,防止地气返潮。“我还做了些酒提子,”他举起一个竹制的长勺,“口小肚子大,一舀正好一斤,方便得很。”
墨渊抓起一把异谷米,放在手心搓了搓,米粒坚硬,搓不出粉——这是酿酒的好料子,淀粉足,酿出的酒才醇厚。“秦老的方子改了吗?”他问凌恒。
“加了点谷壳灰,”凌恒说,“秦老说能中和酒的燥气,喝着更绵柔。你闻,是不是比去年的香更沉些?”
墨渊凑近缸口闻了闻,果然,醇香里带着点淡淡的草木气,不像去年那么冲,多了层温润的底味。“是不错,”他点头,“等酿好送两坛给府城药行,林管事爱喝酒,说不定能换些好药材。”
王铁匠扛着新打的酒坛进来,坛口用红布封着,坛身上还刻着“异谷酿”三个字,笔画遒劲,是李木匠帮忙刻的。“这坛子加了铁砂,”他把坛子放在木架旁,“摔不碎,装酒还能保质,放个三年五载都没问题。”
张婶带着妇女们来帮忙淘米,新凿的石槽里盛满了灵脉水,异谷米在水里翻滚,洗去表面的浮尘,水很快就变成了淡金色。“这米金贵,”一个年轻媳妇说,“淘三遍就行,别把银霜的灵气洗掉了。”
孩子们围着石槽转,被张婶笑着赶走:“去去去,别在这添乱,等酒酿好了,给你们尝点酒糟。”
日头升到头顶时,第一缸酒料终于拌好了。凌恒用棉布把缸口封严,再盖上厚重的木盖,木盖上压着块青石,防止空气进去。“得发酵四十九天,”他在缸边贴了张红纸,写上日期,“到时候开缸,酒香能飘出半条街。”
大家坐在祠堂的火盆边歇脚,张婶煮了锅异谷粥,里面加了些酒糟,甜香混着酒香,喝得浑身暖和。里正喝着粥说:“今年除了送药行,还得留十坛给镇上的老人,秦老说这酒能驱寒,冬天喝着舒坦。”
“我还想留两坛,”王铁匠搓着手笑,“明年闺女出嫁,用咱自己酿的酒当嫁妆,体面。”
墨渊听着,忽然想起去年酿的第一坛酒,味道冲得很,大家喝着却笑得开心。今年的酒还没成,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盼头,想着送给谁,想着什么时候喝,这盼头里的暖,比酒本身更让人踏实。
下午,李木匠带着人往祠堂的窗户上糊纸,两层厚的棉纸,中间夹着层薄棉,能挡住寒风。“酿酒得恒温,”他边糊边说,“太冷了发酵慢,太热了容易坏,这窗户糊严实了,屋里温度正好。”
墨渊和凌恒检查了所有酒缸的封盖,确保没有松动,又往稻草堆里加了些新草,让保温效果更好。墙角的炭火盆烧得旺,映得酒缸的陶土红亮,空气里的酒香越来越浓,像在慢慢酝酿一个温暖的梦。
天黑时,大家陆续散去,墨渊最后看了眼那些静静立着的酒缸。它们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群沉默的守护者,藏着异谷的灵气,藏着青石镇的日子,等着四十九天后,把积攒的醇香,酿成最暖的慰藉。
往家走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落在肩头簌簌作响。墨渊想起秦老说的“冬酿春饮”,冬天的积蓄,是为了春天的甘甜,就像这异谷,秋天的饱满,是为了冬天的酝酿,为了来年的再生长。
风里带着淡淡的酒香,混着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烟火气,把整个镇子都裹在暖暖的期待里。他知道,等开春把酒开封时,异谷的醇香会漫过青石镇的每一条巷弄,像在告诉所有人:日子的甜,是酿出来的,是等出来的,是用踏实和盼头,一点点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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