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这天，灵壤地像是被打翻了的紫金山。一夜之间，灵珠种的叶鞘全裂开了，紫金色的穗子齐刷刷地探出头，沉甸甸地压弯了茎秆，风一吹，整片地泛起波浪，穗粒碰撞着发出“沙沙”的响，像无数细碎的铃铛在摇。墨渊站在田埂上，望着这片金色的海洋，喉结动了动——齐穗了，比去年早了三天，穗子也更沉、更密。
壮丁们扛着竹竿，往之前的麻绳网外再加一层支撑。王铁匠抡着锤子，把竹竿深深砸进土里，“这穗子比去年沉三成，得多加几道杆，不然准倒伏。”竹竿插得笔直，间距三尺一根，像给穗海立了道栅栏，稳稳托住沉甸甸的希望。
李木匠带着人调整网的高度，把网拉得更紧些。“穗子垂得低，网得跟着往下放，”他系紧绳结，“既不能勒着穗，又得托住茎秆，让养分能顺顺当当往穗里走。”网眼刚好漏过穗尖，却能兜住茎秆的中段，像给每株苗安了个小摇篮。
张婶领着妇女们往垄间撒草木灰，灰粒落在穗子上，沾了层薄薄的白，却不影响那紫金色的亮。“这灰能防鸟啄，”她边撒边说，“鸟不喜欢这味儿，还能给穗子补点钾肥，让粒更实。”撒完灰，又用竹竿轻轻拨动穗子，抖掉上面的浮灰和碎叶，“得让穗子透透气，不然容易捂出霉。”
孩子们提着竹篮，在田边捡掉落的穗粒。张屠户家的小子捡得仔细，连穗尖上掉的小颗粒都不放过，“墨渊叔说，这些粒虽然小，晒干了也能磨面，不能浪费。”篮子里很快堆起一小捧，紫金色的，像捡了些碎金子。
晌午的太阳最毒，穗粒却在使劲灌浆，摸上去比早上硬了些。墨渊掐下一粒顶珠种的谷粒，掰开一看，里面的浆汁已经凝成了半透明的胶状，“再有十天，浆就能灌满，到时候穗子能再沉一成。”他把谷粒扔回穗上，“这时候得保证水分，旱不得，也涝不得，得刚刚好。”
凌恒举着秤，称了称随机剪下的一穗顶珠种。秤砣滑到八两的位置才稳住，他眼睛一亮：“去年的顶珠种最多六两，今年这穗子，真能创纪录！”账本上的数字飞快地记着：顶珠种穗均八两，灵珠种穗均六两，灵种穗均四两……每一笔都透着丰收的喜。
王铁匠的竹竿加完了，又拿着镰刀，把田边长得高的杂草割掉。“杂草挡光，还招虫，”他擦着汗笑，“得给穗子腾地方，让太阳把每粒谷都晒得暖暖的，浆才灌得足。”割下来的杂草堆在田埂边，很快就蔫了，成了穗子的“护垫”。
李木匠的网又检查了一遍，把松了的绳结全重新系紧。“这网得一天一查，”他拍着网面，“穗子一天比一天沉，绳结松一点都不行。”查完网，又帮着壮丁们给竹竿加固，在杆底培上土，让它站得更稳。
张婶的草木灰撒完了，坐在凉棚下歇脚，手里编着装穗子的草绳。“这绳得编粗点，”她手指飞快地动着，“到时候捆穗子才结实，别路上掉了粒。”草绳的颜色是浅黄的，和紫金色的穗子配在一起，看着就喜庆。
傍晚，夕阳给穗海镀上了层金红，穗粒上的银霜闪着光，像撒了层碎钻。墨渊走过每一株顶珠种，指尖轻轻拂过穗子，那沉实的触感让他心里发烫——齐穗不是结束，是丰收前的最后冲刺，就像长跑运动员到了最后一圈，再加把劲，就能冲过终点。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的话都多了，笑声混着穗子的“沙沙”声，在暮色里飘得老远。王铁匠扛着镰刀，嗓门洪亮：“等灌浆完，就该准备开镰了！我那二十把新镰刀磨得锃亮，就等着割这沉穗子呢！”
墨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穗海，那些沉甸甸的穗子在晚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应和。他知道，齐穗之后，就是灌浆、成熟，每一步都得稳稳走，才能把这满田的希望，变成仓里的谷粒。用不了多久，灵壤地就会响起镰刀割穗的脆响，青石镇的晒谷场会铺满紫金色的谷粒，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会飘出灵珠种面粉特有的甜香。
夜色降临时，穗海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紫，像一片安静的星河。墨渊知道，今年的丰收已成定局，这些齐整整的穗子，会带着青石镇的汗水与期盼，结出最饱满的谷粒，让日子一年比一年更扎实，一年比一年更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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