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琳站在杰克镇长肥胖的身躯旁,手指紧紧攥着那袋沉甸甸的金币。她不敢抬头,紫色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但依然能感觉到林灼热的目光和奥瑟颤抖的呼吸声从仓库门口传来。金币的棱角硌得她掌心发疼,这疼痛让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冬天,自己蜷缩在面包店后巷的垃圾堆里,断掉的手臂也是这么疼。
(薇琳的脑袋,不时回想起以前的回忆 )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早,薇琳记得自己穿着单薄的麻布衣,光脚踩在结冰的石板上。几个大孩子围着她,红头发的卡尔咧着缺了门牙的嘴笑着:小紫毛,想不想吃热乎乎的面包?他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薇琳盯着他鼓鼓的衣兜,那里露出半截焦黄的面包边。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肚子疼得像被火烧。
我、我可以帮你们看风...七岁的薇琳声音细得像蚊子,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紫色的头发结了冰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卡尔和同伴们交换了个眼神。不用看风,他蹲下来,油腻的手指捏住薇琳的下巴,你个子小,从狗洞钻进去拿,我们帮你拦住老板。
薇琳记得自己当时犹豫了很久。面包店的狗洞边缘结着冰,她爬进去时膝盖被磨破了皮。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她饿得眼前发黑,颤抖的手指刚碰到架子上的面包——
抓小偷啊!
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她摔在地上。卡尔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面包,几个孩子大笑着跑远了。薇琳想追,却被店主揪住头发拖了出来。她至今记得头皮被扯裂的疼痛,还有店主身上那股混合着酵母和汗臭的味道。
又是你这个小杂种!店主的木棍打在背上时,薇琳发出幼猫般的哀鸣。她试图用胳膊挡住脸,却听见一声脆响。七岁的孩子不知道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红色。
不是我...是卡尔他们...她的辩解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眼泪把脸上的污垢冲出一道道痕迹。
店主抡圆了棍子:还敢撒谎!
啪!
第一棍打断了她的小臂。薇琳疼得蜷成虾米,雨水冲淡了地上的血渍。第二棍砸在腰上时,她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发出的气音。
喂!别打死了!有路人喊了一声。
木棍落在腰上时,薇琳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扔进垃圾堆,脸陷在腐烂的菜叶里。雪花落在她裸露的肚皮上,那里有块烫伤的旧疤——是上周讨饭时被热汤泼的。薇琳眨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见自己的断臂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像棵被折断的小树苗。
疼...好疼...她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弱。
恍惚中,她听见脚步声靠近。一双破旧的皮靴停在面前,靴面上沾着面粉和麦麸。
还喘气呢?
薇琳努力抬头,看见个缺了半边耳朵的老头。他酒糟鼻红得发亮,围裙上散发着麦酒香。后来的日子里,薇琳才知道他叫罗恩,是贫民窟边上小酒馆的主人。
罗恩爷爷用旧毯子裹着她抱回酒馆时,薇琳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害怕这又是一个骗局。直到热汤的香气钻进鼻子,她才敢相信真的有人救了她。
慢点喝。罗恩的手上布满老人斑,却稳得像块石头,你肠子都饿细了。
热汤烫伤了舌头,但薇琳舍不得吐。她像小兽般用门牙一点点磨着土豆块,汤水顺着下巴滴到绷带上。这是她记忆中的第一顿饱饭。
养伤的日子里,薇琳总是趴在窗边看街上的孩子。商人的孩子们穿着暖和的棉衣,手里举着蜂蜜蛋糕跑来跑去。有一天,她看见卡尔戴着崭新的毛线帽,脖子上挂着狗牌——那是面包店打手的标志。
他们...为什么...薇琳用还打着夹板的手指着窗外。
罗恩正在擦酒杯,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因为饿疯的人不算人。
薇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天晚上,她偷偷把自己的面包省下一半,用破布包好塞进了墙缝。第二天清晨,她听见几个瘦弱的孩子在分食那块已经变硬的面包。
谢谢...谢谢...最小的那个女孩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唾液软化食物。薇琳躲在墙角,看着女孩肋骨突出的胸口那道溃烂的烫伤——和她肚子上的疤一模一样。
薇琳蹲在臭气熏天的贫民窟墙角,看着孩子们分食那块面包。最小的男孩连咀嚼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唾液软化食物。他肋骨突出的胸口有道溃烂的烫伤,和薇琳肚子上的疤一模一样。
明天...她捏紧偷来的钱袋,我带肉汤来。
哟,小紫毛还活着啊?卡尔突然冒出来嬉笑着踹翻墙角的破碗,听说你现在当善人了?
薇琳的断腕突然剧痛起来。她低头快步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呕吐声——那个瘦小女孩把刚吃的面包全吐了。
从那天起,偷窃对薇琳来说不再只是为了活下去。每次得手后,她都会把大部分钱换成面包和药膏,悄悄放在贫民窟的各个角落。那些孩子叫她薇琳姐姐,这个称呼比任何金币都让她感到温暖。
直到那个下雨的傍晚,薇琳看见昨天还和她说话的小男孩躺在巷子里,身体已经僵硬了,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的妹妹趴在旁边,哭声比受伤的小猫还微弱。
姐姐...哥哥说睡着就不饿了...小女孩抬头看着薇琳,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泪珠,但他睡了好久...
雨越下越大,薇琳站在巷子里,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角。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罗恩爷爷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连做恶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全部力气。
现实的争吵声将薇琳拉回现实。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币袋,里面足够让二十多个孩子度过整个冬天。奥瑟的啜泣声隐约传来,像极了那个雨夜里小女孩的哭声。薇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七岁那年断臂的疼痛,早就刻进了她的灵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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