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烽燧又燃起了狼烟。
灰黑色的烟柱在黎明的寒风中扭曲，像条不甘的龙，盘旋着冲上灰蒙蒙的天。虾仁站在东墙的箭楼顶端，玄铁矛的矛尖刺破晨雾，映出十里外黑压压的人影——不是胡兵，是打着“靖”字旗号的中原兵，甲胄鲜明，队列齐整，却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意。
【灰色光幕】在视野里亮得刺眼：
【检测到大规模友军部队，人数约八千，主将：靖南侯 李肃】
【当前杀伐点：】
【可兑换：“破妄镜”（消耗点，看破伪装，识破阴谋）、“聚沙成甲”（消耗点，以沙石凝聚临时铠甲，防御等同玄铁）、“烽燧传讯术”（消耗5000点，可跨千里传递加密信息）】
“友军？”虾仁的指尖在矛杆上摩挲，那里还缠着王大娘缝的旧布条，“我看是催命符。”
身后传来脚步声，岳鹏举拄着断枪走来，独臂上的绷带又渗了血：“李肃这老狐狸，终于肯露面了。”老将军望着那支大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厉色，“当年你爷爷就是被他构陷，才落得个战死沙场的名声。”
虾仁的玄铁矛猛地一顿，矛尖刺入箭楼的木板，发出“咯吱”的响声。他想起灰色光幕曾弹出的“家族恩怨”支线任务，当时只显示“线索不足”，此刻看到“靖”字旗，那些模糊的碎片突然拼凑起来——爷爷的战死，父亲的郁郁而终，甚至潼阳关的粮荒，背后都有这面旗帜的影子。
“他来干什么？”小石头抱着刚煮好的麦粥跑上来，少年的手冻得通红，粥碗在怀里晃出热气，“岳将军说，朝廷不是早忘了咱们这关了吗？”
“忘了？”岳鹏举冷笑，“女帝快撑不住了，想让李肃来摘桃子。只要拿下潼阳关，就能扼住漠北的咽喉，到时候……”他没说下去，但谁都明白，这关要是落到李肃手里，比被胡兵攻破还惨。
李肃的大军在关外三里处扎营，中军帐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比潼阳关的“潼”字旗鲜艳十倍。一个亲卫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关前，手里举着卷明黄的圣旨，声音洪亮如钟：“圣旨到！潼关守将虾仁，速来接旨！”
虾仁披着重甲，玄铁矛斜背在身后，独自走出城门。守军们握紧了兵器，降兵中的沙陀首领悄悄打了个手势，五十个精壮的汉子隐在城门后，手按在刀柄上——这些日子同生共死，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潼关人。
“虾伍长不必多礼。”李肃的亲卫皮笑肉不笑，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潼阳关守将虾仁，屡退胡兵，功不可没。今特升你为潼关校尉，赐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另，着靖南侯李肃暂代潼关防务，虾仁即刻交卸关防，随本使入京述职。”
念到“交卸关防”时，亲卫的眼神变得锐利，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显然只要虾仁说个“不”字，就会动手。
虾仁的破妄诀悄然运转，“看”到亲卫靴筒里藏着淬毒的匕首，更看到关外的帐篷后，五千弓弩手已搭箭上弦，瞄准了城门的方向。灰色光幕弹出提示：【检测到致命威胁，建议立刻反击】。
“臣，接旨。”虾仁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平静得像潭死水。
城楼上的岳鹏举和小石头都愣住了，连亲卫都有些意外，随即得意地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虾校尉果然聪明。”
虾仁没抬头，只是用手指在地上轻轻划着，留下几道不显眼的刻痕——那是给城门后的人发的信号：“按兵不动”。他知道，此刻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李肃既然敢来，就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
“黄金锦缎暂存侯爷营中，”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容我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自会献上关防。”
亲卫满意地点点头，调转马头回营去了。虾仁望着他的背影，玄铁矛的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方才在地上划的刻痕，其实是“烽燧”二字。
回到关内，岳鹏举一把抓住他：“你疯了？交了关防，咱们都得死！”
“不交，现在就死。”虾仁走到箭楼，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用杀伐点兑换的“烽燧传讯术”符纸，“李肃带的是精锐，硬拼肯定不行。但他没想到，咱们有这个。”
符纸是用沙陀人的狼毫和潼阳关的焦土制成，上面画着繁复的符文。虾仁将自己的血滴在符纸上，又混入一把新麦的麦芒，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突然无风自燃，化作一道红光钻进烽燧的烟柱里，灰黑色的狼烟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
“这是……”小石头看得目瞪口呆。
“传给秦瑶的信号。”虾仁望着紫黑色的烟柱，“她在漠北有眼线，看到这烟，就知道咱们出事了。”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李肃想摘桃子，也得问问秦将军答不答应。”
半个时辰后，虾仁提着个木箱走出城门，箱子里装的是潼关的关防令牌和城防图。李肃的亲卫检查无误，押着他往中军帐走去。路过帐篷时，虾仁的破妄诀“看”到里面堆满了火油桶——李肃根本没打算留活口，只要拿到关防，就会放火烧关。
“虾校尉年轻有为，真是难得。”李肃坐在帅帐的主位上，穿着镶金边的铠甲，手指上的玉扳指闪着油光，“本侯在京城时，就常听人说起你的事迹，说你用一根长矛，杀得胡兵闻风丧胆。”
“侯爷过奖。”虾仁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帐内的布置——八个亲卫守在角落，个个气息沉稳，都是玄境高手；帐顶的横梁上，藏着三个弓箭手，弓弦上的箭闪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听说你和秦瑶走得很近？”李肃突然话锋一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可是女帝钦点的叛逆，你就不怕被牵连？”
虾仁的心猛地一沉，知道李肃早就查清了他的底细。他刚想开口，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侯爷！不好了！漠北的骑兵……杀过来了！”
李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么可能？秦瑶的主力明明在云州！”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震天的马蹄声，夹杂着沙陀人的呼喝和中原话的怒吼。虾仁趁机发难，玄铁矛突然从袖中滑出，矛尖的红光扫过，瞬间刺穿了两个亲卫的咽喉。
“抓住他！”李肃怒吼着掀翻桌子，躲到亲卫身后。横梁上的弓箭手射出毒箭，却被虾仁用【聚沙成甲】凝聚的沙石铠甲挡住，箭簇在甲胄上迸出火星。
他冲出帅帐，只见关外杀声震天——秦瑶的骑兵到了！银甲的女将手持长枪，在乱军中所向披靡，正是秦瑶本人！她显然是收到了烽燧的信号，带了精锐日夜兼程赶来。
“虾仁！我来晚了！”秦瑶的长枪挑飞一个李肃的亲卫，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老狐狸的粮草营在西侧，我已经让人去烧了！”
虾仁的玄铁矛与她的长枪交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明白了彼此的意图。他转身杀向城门，那里的弓弩手正准备放箭，却被突然冲出的沙陀降兵缠住——小石头带着弟兄们打开了城门，守军和降兵一起杀了出来，与秦瑶的骑兵两面夹击。
李肃见势不妙，想骑马逃跑，却被岳鹏举拦住。老将军虽然只有独臂，断枪却舞得虎虎生风，逼得李肃连连后退。“李肃！你欠我们岳家的，今天该还了！”岳鹏举怒吼着，断枪刺穿了李肃的肩胛。
【击杀靖南侯亲卫x23，获得杀伐点690，当前】
【击杀玄境高手x3，获得杀伐点3000，当前】
【“家族恩怨”支线任务进度+30%，当前60%】
灰色光幕的提示不断弹出，虾仁的玄铁矛却越来越沉。他看到小石头被三个亲卫围攻，少年的手臂被砍伤，却死死抱着对方的腿不放；看到沙陀首领为了掩护王大娘，被箭射穿了胸膛；看到秦瑶的银甲被血染红，却依旧在冲锋……
烽燧的狼烟还在燃烧，只是此刻不再是求救信号，而是胜利的旗帜。当最后一个李肃的亲卫倒下时，朝阳终于穿透云层，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秦瑶走到虾仁身边，长枪拄在地上，喘息着说：“女帝快不行了，李肃是她最后的底牌。现在他死了，朝廷……要变天了。”
虾仁望着潼阳关的方向，那里的烽燧依旧在燃烧，紫黑色的烟柱在阳光下泛着悲壮的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女帝的余党，漠北的胡兵，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在盯着这关。
但他不怕。
玄铁矛在手中轻轻颤动，矛尖的血滴落在地上，唤醒了沉睡的麦种。远处，王大娘正带着孩子们在田埂上播种，新麦的嫩芽顶着血污，倔强地探出头来。
烽燧的火光映着残关，映着矛影，映着无数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劈开宿命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这烽燧不灭，这关不倒，他就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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