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西指入皇都，秋染山城入画图。
莫道异域风光别，汉家王气已平铺。
大阪城的硝烟尚未散尽，周侗已率领东征军主力北上，直指倭国的都城——京都。沿途各藩领主望风而降，有的甚至捧着地图与户籍，跪在路边迎接，将府库里的金银粮草悉数献上。
赵勇骑着战马，看着道路两旁跪地的倭人，勒住缰绳对周侗道：“都指挥使，这些人前几日还帮着丰臣家抵抗，如今倒来得快，要不要……”
“不必。”周侗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京都轮廓上，那里的平安京旧址依稀可见，“他们降的不是咱们，是天兵的威，是陛下的德。只要肯归顺，既往不咎。”他勒转马头，对着路边的领主们朗声道，“天朝大军不犯百姓，不掠财物，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依旧能做你们的领主。”
领主们闻言，纷纷磕头谢恩，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
进入京都地界，秋意渐浓。山间的枫叶红得似火，稻田里的稻谷黄如金，偶有农人在田埂上劳作，见到东征军的旗帜，虽有惊惧，却不再像初见时那般溃散奔逃，有的甚至会停下脚步，远远地观望。
“都指挥使你看，”李冲指着田埂上一个正在拾稻穗的孩童，“那孩子手里拿的，是咱们水师分发的粟米种子，泉州带来的，比他们本地的稻子产量高。”
周侗望去，那孩童捧着沉甸甸的稻穗，脸上带着稚气的笑。他想起虾仁在旨意里反复强调的“以农稳民”，心中了然——刀剑能征服土地，却不能征服人心，真正能让异域归心的，是仓廪里的粮食，是安稳的日子。
京都的守将是丰臣秀吉的旧部细川忠兴，此人素有智谋，见东征军势不可挡，并未选择抵抗。他打开京都的朱雀门，率领文武官员跪在门前，捧着象征权力的“三种神器”（镜、剑、玉）的仿制品，对着周侗躬身道：“京都愿降，从此归顺天朝，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周侗翻身下马，接过那套仿制品，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官员。他们中有的垂首不语，有的眼神闪烁，显然并非真心臣服。他将神器交给亲兵，朗声道：“陛下有旨，倭国既降，当废黜旧制，设东瀛都护府，统管诸藩。尔等若愿为都护府效力，各守原职；若不愿，可归田养老，天朝不勉强。”
细川忠兴等人闻言，脸色微变，却不敢反驳，只能磕头应诺。
东征军进驻京都，接管了城防与府库。周侗没有住进丰臣秀吉的旧宅，而是将都护府衙门设在了昔日的太政官厅，命人修缮房屋，清理街道，又让人打开粮仓，将存粮分发给城中百姓。
京都的百姓起初惶恐不安，见东征军士兵不仅不扰民，还帮着修补被战火毁坏的房屋，渐渐放下心来。有胆大的商贩开始在街上摆摊，售卖蔬菜与杂物，甚至有酒楼挂出了“汉倭共饮”的幌子，生意竟颇为红火。
赵勇带着亲兵巡查京都，走到一条名为“三条”的街道时，见一群孩童围着一个中原士兵，士兵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引得孩童们阵阵欢呼。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教孩子们写汉字，写的是“和平”“丰足”。
“你叫什么名字？”赵勇问那士兵。
“回将军，小人王二柱，泉州渔民出身，识得几个字。”士兵挠着头笑，“这些孩子好奇，就教他们几个字儿。”
一个穿着和服的老妪端着一碗热茶走过来，对着赵勇深深鞠躬，用生涩的中原话道：“官爷……辛苦了，请喝茶。”
赵勇接过茶碗，温热的茶汤带着淡淡的茶香。他看着老妪鬓角的白发，想起登州港那些被倭寇残害的渔民，心中百感交集——同是百姓，本无仇怨，奈何被战火裹挟，刀兵相向。
周侗在都护府处理政务，将京都的户籍、地图、税册一一整理，准备上奏长安。细川忠兴等人每日前来请安，汇报各藩动向，态度恭敬，却总隔着一层疏离。周侗知道，他们还在观望，观望长安的态度，观望东征军是否会久留。
这日，细川忠兴呈上一份名册，上面列着数十个名字，都是当年参与劫掠中原沿海的倭寇头目，如今大多藏匿在关东一带。“都指挥使，这些人罪大恶极，德川大人已派人搜捕，不日便可押送京都。”
周侗看着名册，指尖在“松浦隆信”“平户藩主”等名字上划过——这些都是当年登州港惨案的主谋。他抬眼看向细川忠兴：“告诉德川家康，务必将这些人悉数擒获，一个都不能少。陛下有旨，要在登州港设‘罪碑’，将他们的罪行刻于其上，警示后人。”
细川忠兴心中一凛，躬身应道：“下官遵命。”
入夜，京都的月华如水。周侗站在都护府的庭院里，望着天边的圆月，想起了长安的秋夜。秦淮河的画舫，朱雀街的灯火，御书房里那盏常亮到深夜的烛台……他取出虾仁亲笔写的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京都既入版图，当兴教化，通商贸，使汉倭百姓和睦相处，共沐太平。”
“兴教化，通商贸……”周侗低声念着，眼中渐渐有了轮廓。他转身对亲兵道：“传我命令，在京都开设‘汉学堂’，请中原的先生来讲学，教授汉字、儒学；再开‘互市’，让中原的丝绸、瓷器与倭国的硫磺、漆器自由交易，税负减半。”
命令传下，京都很快有了新变化。汉学堂外挤满了前来求学的倭人子弟，先生教的“仁义礼智信”，虽晦涩难懂，却让听惯了“杀伐决断”的倭人耳目一新。互市的街道上更是热闹，中原的商贩与倭国的商人讨价还价，虽语言不通，却能用手势比划，偶尔还会因为一个有趣的误会而相视而笑。
赵勇在互市上买了一把倭刀，刀身锋利，工艺精湛。他掂量着刀，对周侗道：“都说倭刀厉害，依我看，还是咱们的长矛实在。不过这打刀的法子，倒可以学来改良咱们的兵器。”
周侗接过刀，看着刀身上细密的纹路：“取其长，补其短，这才是长久之道。”他指着互市上正在交易的硫磺，“这些硫磺，正好送回泉州火器局，改良火炮。”
秋末的京都，举行了一场特殊的仪式。周侗代表东瀛都护府，与各藩领主签订了《京都盟约》，约定各藩需向都护府缴纳贡赋，遵守天朝律法，同时也能享受中原的农技、医术与商贸优惠。细川忠兴作为倭人代表，在盟约上按下了手印，手指落下时，虽有犹豫，却终究没有收回。
仪式结束后，周侗站在朱雀门的城楼上，望着京都的万家灯火。秋风吹过，带来稻穗的清香与淡淡的桂花香，与中原的秋意竟有几分相似。他知道，平定倭国只是开始，要让这片土地真正安宁，让汉倭百姓真正和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他有信心。因为他身后，是强大的天朝，是心系百姓的陛下，是那杆从潼阳关一路劈过来的长矛——如今，这杆矛化作了学堂的书声，化作了互市的喧嚣，化作了田地里沉甸甸的稻穗，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远方的海面上，楼船的灯火与京都的灯火交相辉映，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山海的传奇。而传奇的续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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