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德全匆匆进来,在康熙耳边低声禀报了查抄的结果。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证实,康熙仍是浑身一震,猛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带进来。”
隆科多和李四儿被侍卫押了进来。
隆科多官袍已被剥去,头发散乱。李四儿钗横鬓乱,脸上还带着被抓挠的血痕。
“皇……皇上……”隆科多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隆科多,你可知罪。”
“奴才不知身犯何罪……”
康熙将那块白玉玉佩摔在他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那嫡福晋赫舍里氏,此刻已被朕的人从你那柴房里救出。人彘……好一个人彘。”
李四儿听到人彘二字,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隆科多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太子胤礽死死盯着隆科多和李四儿,上前一步,再次跪倒。
皇阿玛。隆科多李四儿,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纲常。儿臣代赫舍里一族,恳请皇阿玛主持公道......
听到太子竟当众求皇上处死自己的儿子,佟国维承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赫舍里氏夫人软倒在地,无声流泪。
她此刻心如刀绞,却不是为了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侄女,而是为了自己即将获罪的爱子。
她悔啊,悔的不是当初纵容儿子胡作非为,而是悔没有早点把放任李四儿这个祸害在府里兴风作浪。
更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出手那个碍眼的侄女病故,若是苦主不在了,就算是闹出来也是死无对证,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哪个得宠的妾室不会给正室些脸色看?
要怪就怪她那个侄女不懂事,不肯乖乖让位,非要占着嫡福晋的位置不放。
她抬眼望向跪在殿中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这个太子,真是半点不顾亲戚情分。
这般咄咄相逼,非要置她儿子于死地,对赫舍里氏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不知,隆科多就算是获罪了,被做成人彘的赫舍里氏名声又能好到哪去?
她此刻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把罪名推到李四儿身上,为儿子开脱。
甚至暗暗盘算着等风波过去,再安抚受了委屈的李四儿。
老赫舍里氏
至于那个被做成人彘的侄女,在她心里不过是个不懂事的祸害,死了反倒干净。
康熙看着赫舍里氏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哪里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这等是非不分的妇人,难怪会养出隆科多这等禽兽不如的儿子。
他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怒意。
康熙看着跪在脚下的嫡子,看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辩的决绝恨意,缓缓站起身。
“九门提督隆科多,治家不严,纵妾行凶,残害嫡妻,手段残忍,闻所未闻,实乃人伦尽丧。
着,革去一切官职爵位,交宗人府、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从严定罪。”
“妾室李四儿,心肠歹毒,戕害主母,罪无可赦。着,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佟国维夫妇,纵子行凶,知情不报,难辞其咎。
削去佟国维一等公爵位,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府。
赫舍里氏褫夺诰命,院里设佛堂,余生不得出。”
“赫舍里氏福晋……着太医院全力救治,一应用度,由内帑支取。”
处置完毕,康熙仿佛耗尽了力气,挥了挥手:“都带下去。”
侍卫将面如死灰的隆科多和已经吓疯癫的李四儿拖了出去。
瘫软在地的佟国维夫妇被侍卫架走。
胤礽将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他直起身,目光与康熙相接。
那双曾经满是孺慕之情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有感激,有失望,有不甘,更有深可见骨的伤痛。
“皇阿玛,儿臣告退。”
康熙目送着他转身离去。
太子挺直的脊背在宫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每一步都踏得沉稳,却透着挥之不去的孤绝。
殿内寂静无声,康熙独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龙纹。
他看得分明,太子离去前那一眼,是在怨他。
怨他对隆科多手下留情。
可那是他母族表弟,是佟佳氏这一辈最出色的子弟。
即便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他终究做不到赶尽杀绝。
“皇上……”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新茶。
康熙接过茶盏,却只是握在手中。
茶水的温热透过瓷壁传来,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手指。
他想起太子年幼时,总爱缠着他讲赫舍里皇后的事。
那时的小太子,听到母后的往事,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发妻生前的模样。
如今,这双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传旨。”
康熙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显得格外苍老。
“太子仁孝,体恤朕心。赐东宫黄金千两,以示嘉奖。”
李德全连忙躬身领旨。
康熙望着殿外渐渐暗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这道赏赐,太子想必是不会领情的。
父子之间的裂痕,终究是越来越深了。
……
九贝勒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将胤禟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他正坐在紫檀木书案前,手中把玩着一块上好的鸡血石印料。
石料通体鲜红,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凝固的鲜血。
“爷。”
心腹小厮悄无声息地掀帘进来,躬身立在案前,声音压得极低。
“宫里头传来消息了。”
胤禟眼皮都未抬,指尖依旧在印石上细细摩挲,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隆科多革职拿问,交由三司会审。
李四儿判了凌迟,夷三族。
佟国维削爵闭门,赫舍里氏褫夺诰命,关进佛堂余生不得出。”
小厮一字一句地回禀,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兴奋。
“太子爷在乾清宫哭了半个时辰,出来时眼睛都是肿的。”
烛芯忽然爆了个灯花,噼啪一声轻响。
胤禟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方才的动作,在印石上缓缓打着圈。
他的面容隐在烛光的阴影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那双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光。
许久,他才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躬身退下,细心地为他掩好了房门。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胤禟缓缓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一条缝隙。
冬夜的寒风立刻呼啸着灌了进来,吹得书案上的烛火剧烈摇曳,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不定。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紫禁城的飞檐翘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俯瞰着这座皇城。
隆科多倒了,佟佳氏元气大伤。老四的底牌,少了一张。
皇阿玛终究是老了,对母族袒护太过。
太子跟佟佳氏这次是不死不休了。
胤禟的嘴角,在黑暗中极轻、极缓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老四,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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