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寺的厢房里。
国舅爷一巴掌把沈清漪扇倒在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贱人!你竟敢背着我在外头偷汉子!”
沈清漪左脸顿时肿起老高,嘴角渗出血。
她胳膊上还绑着支架,那是前些日子撞墙留下的伤。
这会儿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瘫在地上不停喘气。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国舅上前掐住她脖子,“我供你吃穿,给你宅子住,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沈清漪被掐得直翻白眼,两手胡乱拍打着国舅的手,眼看就要断气。
她忽然不动了,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正好滴在国舅的手背上。
国舅手一颤,力道松了一些。
沈清漪也不挣扎了,就那么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最后干脆闭上眼睛。
“你……”国舅松开手,喘着粗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清漪伏在地上咳嗽了好一阵,才开口道:“爷要杀就杀吧,清漪这条命本来就是爷的。”
“是,我是跟了靖安侯。”沈清漪抬起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可,爷以为我愿意吗?我一个弱女子,姐夫要用强的,我还能反抗不成?”
国舅脸色变了变:“你说是宋昭衡强迫你的?”
“那日姐姐跟他吵了一架,他喝了酒闯进我屋里……”沈清漪说着就哽咽起来,“我如果喊人,这事闹开了,姐姐的脸面往哪搁?侯府的脸面往哪搁?”
她突然抓住国舅的衣角:“后来姐姐察觉了,非说是我勾引姐夫。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姐夫拿淮舟来威胁我,要是我不认下这勾引的罪名,他就要把淮舟赶出侯府,在族谱上除名!”
国舅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沈清漪知道他动摇了,又立马添了把火:
“我知道自己脏了,配不上爷。只求爷一件事,等我死了,好好照顾淮舟。那孩子的眉眼最像爷了。”
这话,戳中国舅的心窝子。
他想起沈清漪当年不顾名声硬要给他生孩子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为了他连名分都不要。
“你起来说话。”国舅的语气软了下来。
沈清漪却跪着不动:“爷还是让我死了干净。我这样的身子,活着也是给爷丢人。”
“胡说什么!”国舅伸手拉她,“既然是被靖安侯逼迫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清漪苦笑道:“告诉爷又如何?爷还能为了我一个外室,跟靖安侯府撕破脸不成?”
国舅果然被激起了火气:“他宋昭衡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动我的人?”
沈清漪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爷别为了我惹麻烦。清漪这辈子能遇见爷,已经知足了。只盼来世能做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要信了。国舅果然被打动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别说傻话。你放心,从今往后宋昭衡不敢再动你一根手指头。”
沈清漪趴在他肩上抽泣,声音闷闷的:“可是淮舟他……侯府上下都当他是野种。姐姐更是容不下他,前日还说要送他去庄子上……”
“她敢!”国舅冷哼一声,“我明日就派人把淮舟接出来,正式记入我国舅府的族谱。”
沈清漪心中狂喜,却故作惊慌:“这怎么行!要是让人知道淮舟是爷的骨肉,那爷的声誉可就毁了!”
“怕什么?”国舅傲然道,“我堂堂国舅,认个儿子还要看别人脸色?”
他扶着沈清漪坐到榻上,有些愧疚:“刚才是我冲动了。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清漪垂眸,道:“爷不必可怜我。清漪做了这种丑事,实在没脸再留在爷身边。不如爷给我个痛快,也好过日后被人指指点点。”
“胡说!”国舅打断她,“你当我是什么人?既然认了淮舟,自然要给你们母子名分。”
他沉吟片刻:“这样,你先在城外别院住着。等风头过去,我想办法给你换个身份,再接你进府。”
沈清漪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国舅府的正经名分她是不敢想的,但只要儿子能认祖归宗,她这些年的经营就算没白费。
“都听爷的。”她靠在国舅肩上,嘴角勾起一抹笑。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鸟叫,沈清漪忙道:“爷,寺里人多眼杂,您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见了,又节外生枝。”
国舅点点头,起身整理衣服。
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好好养着,过两日我派人来接你。”
送走国舅,沈清漪脸上的柔弱表情瞬间消失。
她走到铜镜前,轻轻抚摸红肿的脸颊,眼神冷得吓人。
“夫人,药熬好了。”丫鬟端着药碗进来。
沈清漪接过药碗,看也不看就泼到窗外:“用不着了。”
她想起刚才的惊险,后背才冒出冷汗。
幸好她了解国舅的性子,知道怎么拿捏这个男人。
“去打听打听,今日国舅为什么会突然来寺里。”沈清漪吩咐丫鬟,“还有,侯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必须知道是谁在背后捅她刀子。
是堂姐沈柔?还是国舅夫人呢?
靖安侯府,国舅府,总有一天,她要这些人统统付出代价。
……
另一边,国舅夫人乔莺坐在禅房里,手里捏着一串佛珠。
暗卫刚退下,带来的消息让她气得瑟瑟发抖。
那个跟她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男人,不仅在外头养了女人,连那女人的儿子都十几岁了。
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就在荣恩寺里私会。
“初一十五……”乔莺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难怪,他每月这两日总要来寺里静修。”
她站起身。
昨日厨娘告假,甜汤没送上来,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觉得腰带松了一些。
“甜汤……”乔莺眼神一凛,唤来贴身丫鬟,“去把每日的甜汤端来。”
丫鬟很快端来一碗琥珀色的汤羹。
乔莺接过,仔细闻了闻,又用银簪试了毒。
自然是什么都试不出来的。
“去请张大夫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乔莺的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
原来这些年她的肥胖,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就为了那个外室和那个野种?
乔莺捏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
靖安侯府里,宋卿棠正笑眯眯地收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公主太客气了,一幅画而已,哪里值得这么贵重的谢礼。”她嘴上推辞,手上却把东珠收进了自己腰包。
上官婉儿捂着嘴笑了笑:“卿棠妹妹的画技出神入化,这颗珠子还配不上呢。改日我再让皇兄送一些南唐的特产来,妹妹可千万别推辞。”
宋卿棠心里直嘀咕。
这南唐公主也太大方了,一幅画换一颗价值连城的东珠,还说要再送?
“承蒙公主厚爱,卿棠受宠若惊。”她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正好我新得了一罐好茶,公主可否赏脸尝尝?”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还真想尝一尝!”
二人说笑着往宋卿棠的院子走。
一路上,上官婉儿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
宋卿棠心里那点疑惑越来越重。
等进了屋,她屏退左右,只留上官婉儿一人。
“公主请坐。”宋卿棠倒了两杯茶,似乎无意地问,“说起来,公主和三皇子殿下在京中也住了一些时日,可还习惯?”
上官婉儿抿了口茶,笑道:“一切都好,就是有时想念南唐的吃食。”
宋卿棠点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玉坠。
那玉坠是她师父送给她的,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公主可知我们西魏有一样特产,叫‘淬神散’?”她突然问道。
上官婉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淬神散?听着像是药名。”上官婉儿故意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妹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卿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晃动着玉坠。
“我听说这淬神散十分神奇,能活死人肉白骨。”宋卿棠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公主难道不想见识见识?”
上官婉儿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玉坠转动,眼神渐渐迷离。
“想……”她喃喃道,“皇兄说,一定要拿到……”
宋卿棠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她放柔了声音:“公主为什么对淬神散这么感兴趣?”
被催眠的上官婉儿有问必答:“有了淬神散,就能救母后……”
“那为何要找上我?”宋卿棠追问。
“沈星遥太聪明,接近不了。”上官婉儿眼神空洞,“但你不一样,你对他来说很重要,从你这里下手最容易了……”
宋卿棠眯起眼睛。
这一对兄妹,原来是冲着淬神散来的。
“你们打算怎么下手?”宋卿棠继续问。
上官婉儿却突然挣扎起来:“不……不能说……皇兄交代过……”
宋卿棠知道催眠快到时间了,再问下去恐怕会惊醒她。
于是她轻轻一拍手掌,上官婉儿浑身一颤,像是如梦初醒。
“我这是怎么了?”她揉着太阳穴,一脸困惑,“刚刚好像走神了。”
宋卿棠笑道:“一定是公主旅途劳顿,还没缓过来。不如我让人准备些点心,公主用了再回去?”
上官婉儿忙摆手:“不必麻烦,我这就回去歇着。”
送走上官婉儿,宋卿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小姐,沈姨娘那边有动静了。”贴身丫鬟杨董雪悄悄进来,“她身边的春桃刚刚偷偷出了府,往国舅府后门去了。”
宋卿棠挑眉:“看来沈清漪已经察觉了。也好,让她和国舅夫人先斗上一斗。”
她将东珠收入匣中,忽然想起一事:“表哥今日在做什么?”
“大小姐一早就去了药铺,说是要配制新药。”
宋卿棠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备车,我去找表哥。”
药房内,沈星遥正仔细称药材。
见宋卿棠匆匆而来,他放下药匙,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事?”
宋卿棠屏退左右,将上官婉儿的事细细道来。
沈星遥听完,神色凝重:“淬神散乃是我西魏皇室的秘药,怎么能轻易外传?这对兄妹未免太天真。”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宋卿棠压低声音,“他们既然敢开口,必定有所准备。表哥近日也要小心,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沈星遥点头,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国舅夫人带着人闯进府里,说要找沈姨娘算账!”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心知好戏开场了。
前厅里,乔莺一身素衣,身后跟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让沈清漪出来。”
靖安侯宋昭衡皱眉道:“国舅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清漪是我靖安侯府的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乔莺冷笑:“侯爷还要护着这个贱人?她勾引国舅,生下野种,如今还在荣恩寺私会,真当我这个正室是死的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大吃一惊。
沈清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夫人何出此言?清漪不知哪里得罪了夫人,要这么污蔑我……”她声音哽咽。
乔莺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的厌恶更深了:“好一个不知!那我问你,淮舟是谁的儿子?”
沈清漪脸色微变,随即垂泪道:“淮舟自然是侯爷的骨肉,夫人如果不信,大可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乔莺嗤笑,“你以为我会上当?国舅的血和靖安侯的血本就有几分相似,做不得数。”
她转向宋昭衡:“侯爷可知,每月初一十五,您这位好姨娘都去荣恩寺做什么?”
宋昭衡脸色铁青:“她是去为侯府祈福。”
“祈福?”乔莺大笑,“是去私会国舅吧!昨日他们就在荣恩寺厢房私会,被我的人抓个正着!”
沈清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侯爷明鉴!清漪昨日确实去了荣恩寺,但是为侯爷祈福,绝无私会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乔莺一步步走近,“那你解释解释,为何国舅回府后,立即派人去庄子上接一个叫淮舟的孩子?”
沈清漪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
她没想到乔莺动作这么快。
宋昭衡的眼神也变了:“清漪,这是真的吗?”
“侯爷,我……”沈清漪一时语塞,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国舅爷到!”
众人回头,只见国舅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面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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