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棠靠在母亲肩头,道:“表哥人很好,就是总觉得他在试探什么。”
沈柔轻笑:“那孩子心思重,你多担待一些。”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前儿个,不是说要买东街那家的芙蓉糕吗?这些零钱你拿着,多买一些带回府里吃。”
宋卿棠接过钱袋,眼睛一亮:“谢谢母亲!”
“去吧,”沈柔拍拍她的手,“让车夫在东街停一下,你买完糕点直接回府就是。”
马车在东街口停下,宋卿棠带着丫鬟下了车,朝母亲挥挥手,目送马车远去。
她在糕点铺里挑了好几样点心,又转到旁边的蜜饯铺子称了一些果脯。
走出店门时,手中大包小包的拎着。
“你先将这些带回府去,”宋卿棠将手中的点心交给丫鬟,“我忽然想起还要去买些绣线,稍后就回。”
丫鬟离去后,宋卿棠站在街口,看似在挑选路旁小摊上的货物,余光却不时瞥向南唐国使臣下榻的驿站。
犹豫片刻,她还是朝驿站走了过去。
守门的南唐侍卫见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前来,有些诧异:“姑娘找谁?”
“请问上官婉儿公主在么?”宋卿棠礼貌地问道,“我是靖安侯府的宋卿棠,特来拜访公主。”
侍卫进去通传,不多时,就见上官婉儿快步迎了出来。
“棠棠!”上官婉儿满脸惊喜,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宋卿棠被她热情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举起手中的油纸包:“买了一些点心,想着公主或许会喜欢,就冒昧前来打扰了。”
上官婉儿更开心了:“棠棠特意来看我,还带点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拉着宋卿棠走进驿馆的一间暖阁,吩咐侍女上来看茶。
“这是铺子里新出的芙蓉糕,这是蜜渍梅子,还有这个……”宋卿棠打开油纸包,将买来的点心摆了一桌,最后取出一个瓷瓶,“这是我特意调的果汁,用新鲜果子榨取,加了一些蜂蜜,公主尝尝喜不喜欢?”
上官婉儿先尝了一块芙蓉糕,又好奇地端起那瓶果汁抿了一口,惊喜道:“真好喝!酸酸甜甜的,比我们南唐的果饮还要清爽!”
宋卿棠笑道:“公主喜欢就好。这是我用几种果子调配的,如果公主爱喝,我日后经常送过来。”
“棠棠叫我婉儿就好,”上官婉儿亲热地坐到她身边,“整日公主公主的太生分了。”
她说着,眼中流露出欢喜:“不瞒棠棠,我来京这些日子,还没交到什么知心的朋友。今日棠棠特意来看我,我是真的开心。”
宋卿棠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
“婉儿既然不嫌弃,日后我常来陪你说说话可好?”宋卿棠柔声道。
上官婉儿连连点头:“那可说定了!棠棠不许反悔!”
两人相视而笑,一边品尝点心,一边聊起了京中的趣事。
上官婉儿对西魏的文化很感兴趣,不停问这问那,宋卿棠都耐心解答了。
不知不觉,夕阳西斜,宋卿棠起身告辞。
上官婉儿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驿馆门口,拉着她的手道:“棠棠下次来,我让厨子做南唐的点心给你尝尝!”
“好,一言为定。”宋卿棠笑着应下。
……
行宫外的小路上,宋卿棠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皇子上官瑾正站在一株玉兰树下,身穿淡金色蟒袍,腰系玉带。
宋卿棠唇角一勾,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另一个“上官瑾”正悄悄往假山后头躲。
“三殿下,”她笑容明媚,“真巧啊,在这儿碰见您。”
上官瑾转过身,朝她点了点头。
宋卿棠并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几步走到他面前,歪着头笑道:“既然这么巧遇上了,那我可要问问,上次您答应入赘我们靖安侯府的事,如今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走到宋卿棠身后的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身旁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侍卫”顿住脚步,整个人僵在原地。
上官瑾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浑身散发出的寒气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侍卫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上官瑾一字一顿。
宋卿棠却好像没有察觉到危险,依旧笑盈盈地说:“就是入赘靖安侯府的事呀!上次您不是亲口说,如果我能说服父亲,您就愿意考虑入赘的吗?这才过了多久,您怎么就忘了?”
上官婉儿急忙上前,一把挽住宋卿棠的胳膊。
“卿棠,你、你一定是记错了!”上官婉儿声音有些发抖,挤出一丝笑容,“三皇兄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那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她边说边用力捏了捏宋卿棠的手,拼命使着眼色。
宋卿棠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她疑惑地看了看面色铁青的上官瑾,又瞥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蓝衣侍卫,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上官瑾缓缓向前一步,目光如刀:“宋小姐,你刚才说的入赘二字,能否再重复一遍?”
宋卿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但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看来是我记错了,请三殿下恕罪。”
“记错了?”上官瑾冷笑一声,“这么荒谬的话,宋小姐竟然会记错?莫非是有人冒充本皇子的名义,在外面胡言乱语?”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向那个蓝衣侍卫。侍卫身子微微一抖,头垂得更低了。
上官婉儿急忙打圆场:“三皇兄,卿棠一定是听信了旁人谣传,或是做了个荒唐梦,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还要去赏花,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就要拉着宋卿棠离开。
“且慢。”上官瑾声音冷冷的,“四弟,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蓝衣侍卫身上。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伸手在耳后轻轻一揭,一张人皮面具脱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与上官瑾有九分相似的脸。
上官昀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
“三、三皇兄……”
上官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宋卿棠,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是你冒充我的身份,对宋小姐许下了入赘侯府的承诺?”
上官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兄恕罪!臣弟、臣弟只是一时糊涂,开了个过分的玩笑……”
宋卿棠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明白过来。
那个愿意考虑入赘侯府的“三皇子”,原来是四皇子假扮的!
上官瑾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久久没有说话。
上官婉儿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宋卿棠也屏住了呼吸。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上官瑾突然笑了。
“起来吧,四弟。”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既然是玩笑话,说开就好了。”
上官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皇兄……您不怪罪臣弟?”
上官瑾伸手扶起他,“你我都是亲兄弟,何必这么见外。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宋卿棠,“既然这场误会因你而起,就由你来解决吧。”
上官昀茫然地看着兄长,不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瑾继续道:“你不是喜欢用我的身份与宋小姐往来吗?既然如此,我便允许你继续用我的名义,与宋小姐好好相处。”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上官昀先是震惊,随即转为狂喜。
上官婉儿蹙起眉头,宋卿棠则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皇兄……您说的是真的?”上官昀激动得语无伦次。
上官瑾淡淡点头:“自然是真的。只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卿棠一眼,“宋小姐既然提出了入赘的要求,想必对未来的夫婿也有很多期待。四弟既然冒用了我的名义,就该负责到底,让宋小姐满意才是。”
上官婉儿闻言,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上官瑾的真正目的。
他表面上是成全,实则是报复。
一旦宋卿棠被骗到南唐,就是羊入虎口,任他处置了!
“三皇兄……”上官婉儿刚要开口劝阻,却被上官瑾一个眼神制止了。
上官昀欢天喜地地道:“多谢皇兄!臣弟一定不负所托!”
他立刻转向宋卿棠,换上了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宋小姐,之前瞒着你实属无奈,还请见谅。其实那日与你相遇的不是三皇兄,而是在下。那些话,也都是出自真心的!”
宋卿棠看着眼前这张脸,心情复杂。
“所以,答应考虑入赘侯府的,是四殿下?”她确认道。
上官昀用力点头:“正是!如果卿棠你不嫌弃,我……”
“四弟,”上官瑾突然打断他,“既然要说清楚,就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与宋小姐解释。宋小姐是靖安侯府的千金,不能怠慢了。”
上官昀连忙对宋卿棠道:“三皇兄说的是。卿棠,不如明日我过来赔罪,好好向你解释这一切,好不好?”
宋卿棠看着这对兄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再见。”
上官瑾微微颔首:“那本皇子就不打扰你们游园了。”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上官婉儿的院子十分幽静。
她拉着宋卿棠的手走进房间,脸上挂着笑容。
“卿棠,你来瞧瞧这个。”上官婉儿从妆台下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盖子,里面铺着柔软的红色丝绒,上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颗东珠。
宋卿棠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这些东珠成色真好!”
上官婉儿将盒子往她面前一推,大方地说:“你喜欢就随便挑,全拿走也行。我这次来西魏,统共就带了二十颗,先前已经给了你一颗最大的和十颗很大的,这些是剩下的了。”
宋卿棠数了数盒中的东珠,果然只剩下九颗。
她虽然平日里脸皮厚,但看着上官婉儿如此慷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宋卿棠摆摆手,“公主之前给我的那些已经够用了。”
上官婉儿不依,非要她挑选:“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快选几颗喜欢的。”
宋卿棠推辞不过,只得伸手随意取了一颗中等大小的东珠,笑道:“那我就拿这一颗吧,多谢公主美意。”
“就一颗?”上官婉儿蹙起眉,显然不满意。她亲自从盒中又挑出两颗个头最大的东珠,塞到宋卿棠手中,“既然来了,怎能只拿一颗?这三颗你一起收着。”
宋卿棠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两颗东珠,哭笑不得:“公主,您这也太大方了。”
“区区几颗珠子罢了,算得了什么。”上官婉儿合上首饰盒,拉着宋卿棠在窗边的榻上坐下,“其实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宋卿棠将东珠小心收好,抬头看向上官婉儿:“公主请讲。”
上官婉儿轻轻叹了口气,握着宋卿棠的手道:“是关于我三哥上官瑾的事。那天他说入赘的那些话,其实是个误会。”
宋卿棠眨眨眼,等着下文。
“那日三哥是与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上官婉儿语气恳切,“如果日后在他清醒时提起这件事,恐怕会惹他动怒。”
宋卿棠想起那天上官瑾杀气腾腾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上官婉儿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道:“我三哥他……其实脑子有点毛病。”
“脑子有病?”宋卿棠惊讶地道。
“正是。”上官婉儿压低声音,“他有时会突然发病,言行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说些荒唐话,做些荒唐事。但等他清醒后,却又完全不记得发病时发生了什么。”
宋卿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不就是现代所说的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吗?没想到,在古代也能遇到这样的病例。
“就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人?”宋卿棠试探着问。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像是有两个人住在一个身体里,一个清醒,一个糊涂。糊涂的那个会胡乱说话,清醒的那个却什么都不知道。”
宋卿棠恍然大悟:“所以那天对我说可以入赘的,是发病的三殿下?而后来那个要杀人的,是清醒的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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