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刚合上眼,还没寻到片刻清净,就发觉不对了。这困意来得蹊跷,粘稠得化不开,将他往更深处拖去。他想睁眼,眼皮却重若千钧,神魂与肉身的联系被某种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切断。
是幻术?还是……
没等他想明白,周遭景象已然清晰。流云为顶,白玉为砖,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清冷馨香。这里是他和她的寝宫,却又比真实的寝宫多了几分朦胧暖意,少了几分肃杀。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心魂俱震的身影。
帝景芜。
她斜斜倚靠在窗边的软塌上,一身素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白发如瀑,未绾未系,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绝艳的脸庞愈发白皙。此刻,她正支着额角,一双深邃如星夜的眼眸含着几分戏谑,静静瞧着他。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尾音却像带着小钩子,轻轻刮过石昊的心尖。
石昊心头猛地一紧,警铃大作。是幻境!定然是某种针对心神的高明幻术,竟能幻化出景芜的模样来动摇他!他下意识便要催动神力,冲破这迷障。
可眼前的“帝景芜”实在太真实了。那眼神,那语气,甚至连她微微侧头时,发梢扫过白玉塌的细微声响,都与他记忆深处分毫不差。他体内奔腾的神力竟有些凝滞,仿佛不忍心破坏这片刻的“重逢”。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疑虑,哑声道:“我……高兴。”
只是这高兴里,掺杂了太多的警惕与不确定,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干涩无比。
帝景芜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也未深究。她目光流转,从石昊紧绷的脸庞,缓缓滑落,最终定格在他微拢的袖口处。
她忽然轻轻“咦”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伸出纤长的手指,勾住了他宽大衣袖的一角。
那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石昊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
“夫君,”她抬起眼,眼波如水,流转间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你袖中……藏了什么?”
袖中?
石昊先是一怔,随即,像是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他猛然想起,入睡之前,他确实……确实鬼使神差地,将那一方偷偷珍藏的、用万年温玉精心雕琢的帝景芜小像,塞进了袖袋深处!
那小像不过巴掌大小,是他依着记忆中最美的瞬间亲手所刻,连她眼角细微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从未示人,更别说让帝景芜本人知晓!
这幻境……这梦境……怎么会知道?!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头顶。若说方才他还存有七八分怀疑是幻术作祟,此刻,这怀疑已变成了十分的惊骇!
这绝不仅仅是幻境那么简单!哪有幻境能窥探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想后退,想运转玄功强行醒来,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帝景芜那带着玩味笑意的绝美脸庞靠近,看着她灵巧的手指,轻轻探入他的袖袋……
指尖触碰到温玉小像的瞬间,石昊的心跳几乎停滞。
帝景芜的动作顿了顿,眼中的戏谑更深了。她缓缓将那小像取出,托在掌心,低头仔细端详。
寝宫内静得可怕,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玉像在她掌心泛着莹润的光泽,映得她指尖愈发白皙。
良久,她才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石昊写满惊疑的脸上,唇角弯起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带着石昊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刻得……倒有七分神韵。不过……”
她顿了顿,眸中光华流转,似笑非笑。
“夫君,你见到我真人了,就不需要这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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