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离去后的院落,晨光愈发清亮,却照不进帝景芜所在的那片神魂禁域。
那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破碎与翻涌的毒潮。罂粟之毒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黑潮,裹挟着万千怨念与低语,不断冲击着帝景芜以莫大法力构筑的脆弱壁垒。她的道基,本是支撑其无上修为的煌煌天柱,此刻却已布满裂痕,几近化作一地齑粉,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带来撕裂神魂的剧痛。
帝景芜的神魂本源静立于这片毁灭景象的中心,面容是异样的平静,甚至比安抚石昊时更加波澜不惊。她“看着”那试图反扑的毒素,眼中决然之色愈盛。
“压制……已无意义。”她低语,声音在神魂空间内回荡,冰冷而清晰,“既为朽木,便焚尽作肥。既为绝渊,便向下求生。”
念头既定,再无半分迟疑。
她非但没有运转残存功力加固封印,反而做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举动——她主动撤去了对罂粟毒的最后一丝压制,同时,引动自身残存的道基之力,不是修复,而是……向内崩塌!
“轰——!”
仿佛天地倾覆,神魂境内爆发出无声的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道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化作最精纯也是最狂暴的本源能量。而失去了束缚的罂粟毒,如同脱缰的洪荒凶兽,欢啸着、肆虐着,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神魂世界。
极致的痛苦足以让任何生灵瞬间湮灭神智。但帝景芜的意志却如亘古不化的玄冰,在毁灭的风暴中屹立不倒。她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神魂被毒素侵蚀、撕裂,感受着道基崩碎带来的力量失控与反噬。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混乱与毁灭达到顶点之际,帝景芜等待的、或者说她赌上一切所追求的“契机”,出现了。
道基彻底破碎,意味着旧有的、已然走入死路的“道”被完全清空。而罂粟毒的全面爆发,在带来毁灭的同时,其本身所蕴含的、被祭炼过的极致怨力与法则碎片,也成为了最猛烈、最霸道的“催化剂”。
毁灭与新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帝景芜的神魂深处,一点微光悄然亮起。那并非她原有的任何力量,而是源于她自身血脉最本源、连她都几乎遗忘的一丝……涅盘真意。这真意在她全盛时期微不足道,在此刻这绝对的“空”与“灭”的境地中,却成了唯一的种子。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原来,生路在此。”
她以无上意志为引,驾驭着那一点微弱的涅盘真意,如饥似渴地汲取着道基破碎后释放的本源之力,甚至……开始强行炼化那肆虐的罂粟毒!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起舞,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但她帝景芜,何曾惧过险途?
毒素被一丝丝剥离、炼化,其狂暴的能量被那丝真意转化为重塑道基的养料。新的道基,不再是她过去那般堂皇正大、统御万法的格局,而是在毁灭的废墟上,带着一丝幽暗、诡谲、却又坚韧无比的特质,开始如蛛网般,缓慢而坚定地重新编织。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帝景芜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那是一种于绝境中亲手开辟生天的傲然。
与此同时,已行至千里之外一座古城的石昊,心口毫无征兆地一悸。神魂里那道虚影仿佛与遥远彼方的某种巨变产生了共鸣。
他骤然停步,抬头望向帝景芜所在的大致方向,眉头微蹙。
“阿芜……”他无声轻唤。
他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的道侣,正在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进行着一场孤独而壮烈的抗争与蜕变。
握紧了拳,眼中战意更盛。他的修行之路,也容不得半分懈怠了。
晨光下,一人向生而行,心有所期;一人向死而生,道铸于灭。两条线,相隔万里,却因神魂最深处的羁绊,再次紧密相连。重逢之日,必是双星并耀,光寒寰宇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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