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在高度紧张和有限自由中流逝。顾愔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生活区、屏蔽阅览室和通往艾尔玛实验室的固定路线。电子镣铐时刻提醒着他的囚徒身份。
他与莉娜的语言课程进展迅速,借助那本厚重的“历史书”和有限的交流,他已经能听懂大部分日常对话,并能进行基础表达。与艾尔玛的“技术交流”则更像是一场缄默的博弈——顾愔用一些基础的化学、物理原理(对他而言是基础,对艾尔玛则像是新世界的大门)换取她对灵能水晶特性、帝国机械体基础能量频率的零碎讲解。
他小心地没有透露任何关于自己世界高科技的信息,只是扮演着一个来自某个“发展路线不同但遭遇类似”的失落文明的幸存者。艾尔玛看他的眼神,从极度警惕逐渐变为一种极度专注的技术性好奇。
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两件事上:
解析数据: 在屏蔽阅览室里,他利用一台被艾尔玛淘汰的、运算能力低下的旧终端,艰难地解析着录音笔里窃取的数据。过程缓慢,但他还是剥离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碎片:几张局部的监控网络拓扑图、一段“清道夫”单位的常规巡逻频率表、以及最重要的——那个频繁出现的、代表最高优先级的紫色符文编码。这编码似乎与一种特定的加密指令相关,但他还无法破解。
研究“蛋”: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一直被他妥善收藏的、来自第一次穿梭的“蛋”的碎片。在艾尔玛实验室进行“材料分析”的掩护下,他用各种能量频率(借助实验室的基础设备)对其进行刺激。最终,他发现当用一种极其微弱、特定波段的灵能水晶共振频率去激发时,那些已经灰暗的碎片内部,会短暂地浮现出一些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金色能量纹路,这些纹路结构…像极了某种加密数据的物理载体!
这不是生物卵!这是一个高密度信息存储器!或者说,一个数据之卵!它内部存储的,似乎是某种针对灵能水晶网络本身的…底层协议或代码?也许是某个早已被“主宰”抹去的远古文明留下的后门程序?或者是“极恶”帝国的对手投放的某种信息武器?
它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完全激活和读取。顾愔目前只能让它显露出一小部分纹路,无法解读。
就在他沉迷于研究,试图找到“钥匙”时,危机悄然降临。
第七天深夜。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洞穴!不是平时的低鸣,而是最高级别的尖锐嘶鸣!
“净化协议!是净化协议!”外面传来战士们声嘶力竭的吼声和奔跑声。
莉娜猛地冲进顾愔的洞窟,脸色煞白:“它们找到了!‘窥探者’群!还有‘清道夫’!正在强攻入口!能量签名显示…它们锁定了…高优先级目标!”她的目光猛地落在顾愔身上,或者说,落在他桌上那些正散发着微弱金光的“蛋”的碎片上!
“是它!?”顾愔瞬间明白!他研究这玩意时泄露的能量波动,或者其本身散发出的特殊信号频率,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主宰”的精锐部队提供了精确坐标!
“扔掉它!”莉娜尖叫。
太迟了。
巨大的爆炸声从洞穴主入口方向传来!整个洞穴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第一道防线破了!撤退!从三号应急通道撤退!”雷克斯的怒吼声通过简陋的扩音器回荡。
混乱!彻底的混乱!
人们惊慌地抓起武器和少量物资,扶老携幼,冲向洞穴深处狭窄的应急通道。战士们在入口处拼死抵抗,能量武器的光束和爆炸的光芒不断闪烁。
顾愔想也没想,一把将所有的“蛋”的碎片扫进一个特制的屏蔽袋塞入怀中,同时抓起了那支修复了一点点能量、但仍远不足以穿梭的触媒笔和录音笔。
雷克斯浑身是血地冲过来,一把抓住顾愔的胳膊,眼神凶狠无比:“你带来的麻烦!你跟战斗队断后!”他几乎是将顾愔推向了最危险的入口方向。
莉娜想说什么,却被其他战士拉向了撤退通道。
顾愔没有争辩。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稍微弥补信任的方式。他握紧了手中那把简陋但锋利的野战刀,眼神冷静得可怕。
他跟着几名死士般的反抗军战士冲向火光冲天的入口。
只见巨大的洞穴入口已经被炸塌了一半!三台“清道夫”正在用强大的火力压制残存的抵抗,它们冰冷的银蓝色外壳在爆炸火光中反射着无情的光泽。更多小型的“窥探者”如同蜂群般涌入,深蓝色的扫描光束疯狂扫射,精准点杀任何移动的目标。
它们就是冲着这里来的!冲着高优先级目标!
一台“清道夫”的扫描光束猛地锁定了顾愔!或者说,锁定了他怀中那个屏蔽袋!
它那巨大的、如同炮管般的武器开始充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愔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那段窃取到的、代表最高优先级的紫色符文编码!
他没有武器对抗“清道夫”,但他或许可以…制造混乱!
他猛地抬起手腕上那个简陋的、用于接收基地内部简单指令的通讯器(艾尔玛给他用于接收通知的),将其功率调到最大,然后将他破译出的那段不完整的紫色编码,连同之前记录的“清道夫”常规巡逻频率,一股脑地、粗暴地广播了出去!
这就像是在嘈杂的战场上,突然用高音喇叭播放了一段真假难辨的最高指挥官乱码指令!
效果立竿见影!
那台正准备攻击顾愔的“清道夫”猛地一僵!充能瞬间停止!它的传感器疯狂闪烁,系统显然接收到了这段奇怪的、带有最高优先级标识却又无法完全解析的冲突指令,陷入了短暂的逻辑混乱!
不仅是它,附近另外两台“清道夫”和几乎所有的“窥探者”动作都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卡顿!它们的扫描光束变得杂乱无章,甚至互相照射!
战场出现了一瞬间的诡异凝滞!
“就是现在!打它们的传感器和关节!”一个反抗军老兵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吼道。
残存的战士们立刻集火攻击那些陷入混乱的机械体弱点!
爆炸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是机械体受损的爆炸!
顾愔趁此机会,一个翻滚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心脏狂跳。
他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这点时间足够了!入口处的残存战士利用这宝贵的几秒钟,迅速投掷了最后几枚烟雾弹和爆破物,暂时封锁了入口,然后大吼着:“撤!快撤!”
顾愔毫不犹豫,转身跟着他们冲向黑暗的应急通道。
身后,是机械体从混乱中恢复后更加疯狂的攻击声和爆炸声。
基地…沦陷了。
但他活了下来,并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利用了这个世界的力量, albeit in a very chaotic way, 对抗了“主宰”的军队。
而他怀中那个烫手的“数据之卵”,既是灾难的源头,也或许是…最终的希望?
他在黑暗的通道中狂奔,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爆炸声和越来越近的、来自“主宰”的追兵的冰冷脚步声。
流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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