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按钮被按下的瞬间，那覆盖全屏、血红色的地狱级任务公告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消失。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办公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小王尚未平复的急促呼吸声。
“林…林哥…你…你拒绝了？”小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神里混合着后怕和一丝残留的、对“英雄使命”的憧憬，“那可是…地狱级任务啊…还有全年带薪假…”
张伟则长舒一口大气，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保安制服后背：“拒绝了就好！拒绝了就好！我就知道是陷阱！那奖励明显是骗傻子的！谁信谁倒霉！”
苏茜则略显遗憾地收起检测仪（她刚才甚至试图扫描任务公告的能量 signature）：“无法实地观测高浓度污染核心，数据损失难以估量。可惜。”
然而，林凡的内心，却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毫无波澜。
当屏幕暗下，周遭安静下来后，“全年带薪休假”那六个字，却像是一个拥有魔力的咒语，在他那通常如同止水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带薪…休假…
全年…
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对于一个饱经职场摧残、深谙摸鱼之道的资深社畜而言，其诱惑力是核弹级别的。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不用工作，更是一种终极的自由状态——一种可以完全摆脱KpI、会议、 deadline、经理的絮叨、以及身边所有噪音的、至高无上的安宁。
在末日之前，这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在末日之后，这更是如同神话传说般的存在。
一瞬间，林凡的脑海中甚至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极其短暂的画面：
· 阳光明媚的午后（如果还有的话），他躺在舒适的椅子上（比如那张寄存的升降桌配套的椅子），身边放着充足的食物和水（最好是罐头），没有任何任务提示打扰，只有微风吹过…
· 他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那盆绿萝，记录它每一片叶子的细微变化…
· 他可以屏蔽掉所有人的声音，享受绝对的、不受打扰的寂静…
这幻想是如此美好，如此具有冲击力，以至于他那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嘴角似乎都极其微不可察地向上抽动了那么一丝丝毫米。他的心跳，也许可能大概加快了微不足道的一下。
心动。
是的，即便是佛系如林凡，在面对“终极摸鱼梦想”的诱惑时，也无可避免地产生了那么一刹那的、名为“心动”的情绪。
这情绪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确实存在过了。
小王似乎捕捉到了林凡那细微到极致的表情变化（或者只是他自己的脑补），带着一丝希望问道：“林哥…你是不是…也想要那个假期？”
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头，瞬间将林凡从短暂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现实是：
任务地点是城市最中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难度是“地狱级”，生还率0.7%，这跟直接说“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奖励是“全年带薪休假”，但注释写着“自行负责安全保障”。在一个怪物横行、危机四伏的末日世界里，一个没有安全保障的“假期”算什么？是换个地方等死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是谁发布的？是那个刚刚被他用“奖励差、指引差、UI丑”怼到宕机的“客服”！这摆明了就是气急败坏的报复！是裹着糖衣的砒霜！
理性思考的光速列车瞬间碾碎了那丝刚刚萌芽的感性冲动。
风险与收益的天平在他脑中清晰无比地呈现：一边是无限接近于100%的死亡风险，另一边是一个虚无缥缈、甚至可能无法兑现的“假期”承诺。
这选择题，连小学生都会做。
林凡眼中那瞬间燃起的小火苗，“呲”地一声，熄灭了，连一缕青烟都没留下。他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甚至比之前更加冷淡，仿佛刚才那一丝心动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他看了一眼小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陈述客观事实的语气，缓缓说道：
“奖励…很好。” “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那个依旧灰暗的团队商店图标，以及那个经验条爆满却无法升级的团队等级，最后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那个气急败坏的“客服”。
“……地方太远。” “……难度太高。” “……不划算。”
三个短句，精准地概括了所有拒绝的理由，核心只有两个字：麻烦，而且是致命的麻烦。
说完，他不再给这个话题任何一丝延续的机会，仿佛那个地狱任务和终极奖励从未出现过。他重新拿起那盆绿萝，专注地观察起来，仿佛那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小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张伟用力点头，深表赞同。 苏茜则在笔记本上写下：“观察到队长在极高价值诱惑下仍能进行精准的风险收益评估，决策果断，情绪平复迅速。抗诱惑能力与风险厌恶程度极高。”
林凡的心动，来得突然，去得迅速。
如同在无尽的灰暗末日中，偶尔闪过的一颗微小的、不切实际的泡沫。
啪的一声。
碎了。
然后，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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