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刚刚品尝时的丝滑和醇厚，但此刻它已逐渐消散，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韵。而此时，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外面正在下着一场名为忧郁粘液雨的奇特降雨。天空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整个世界都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色调，让人心情愈发沉重。
林凡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已经过期许久的杂志，原本打算趁着这个闲暇时光好好阅读一番，尽情沉浸于文字的海洋之中，远离那些繁琐的工作任务带来的干扰与困扰。然而就在他即将翻开书页的时候，一阵轻微的震动突然从口袋里传了出来——毫无疑问，又是那个讨厌的手机铃声！
这一次，不是全屏弹窗，也不是悬浮小窗，而是一条风格极其简约，甚至带着一丝……疲惫？……感觉的文字推送，静静地躺在通知栏里。
工号9527：【关于近期交互流程优化的补充说明与澄清请求。】
没有感叹号，没有表情，措辞官方而克制，但那条通知就那样悬在那里，仿佛一个固执却不得不低头的谈判者，轻轻敲响了门。
林凡瞥了一眼，没有立刻点开。他慢条斯理地将杂志翻过一页，看完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广告，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通知。
界面展开，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带有点科技感网格的背景，但颜色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些。工号9527的文字气泡孤零零地悬在顶部。
工号9527：【首先，确认请求NmSL-130与申诉SS-132均已按协议流程处理完毕。】
开场白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确认意味。
工号9527：【关于任务F-001的发布流程瑕疵，系统运维部门已进行内部核查与逻辑修正。感谢您的监督。】
承认错误，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
短暂的停顿后，新的消息才缓缓弹出，这一次，措辞似乎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斟酌：
工号9527：【基于NmSL-130请求的‘部分采纳’状态，及后续交互中出现的…理解偏差…工号9527被再次授权与您建立沟通渠道，旨在…优化共识，避免类似流程冲突再次发生。】
“理解偏差”、“优化共识”、“避免流程冲突”……
林凡紧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些文字和词语，仿佛能够透过它们看到对面那个人此时此刻正承受着巨大压力一般。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种极力想要保持职业素养与专业态度，但同时又因为束手无策而显得有些烦闷不堪甚至焦躁不安的情绪波动。
很显然，这位客服人员并不是主动选择接手这个棘手任务来应对自己眼前这位难缠客户——林凡本人的；相反，她\/他极有可能是被上头硬逼着重新回过头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并被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彻底摆平才行！
然而可悲可叹之处就在于：尽管背负如此沉重使命且身负重任在身，这名可怜巴巴的客服实际上手头上根本没有掌握到任何足以有效解决当前难题所需之关键要素或者说重要资源啊！
它无法再强行发布不合规的任务，也无法再用宏大的叙事进行说教，甚至连频繁骚扰都因为之前的请求而被限制。
它变得……有点束手无策。
林凡想了想，在输入框里回了两个字：
【说。】
言简意赅，态度明确：有话快说，别绕圈子。
工号9527：【核心问题在于，系统监测到您的行为模式与预设的‘文明延续贡献度’增长曲线存在显着偏离。当前的低交互状态，虽符合协议，但无法达成系统核心KpI……】
它似乎意识到“KpI”这个词过于职场化，与它的“崇高使命”不符，立刻进行了修正：
工号9527：【…无法达成核心协议设定的文明存续辅助目标。系统需要找到一种…在现有规则框架内…既能尊重您的交互偏好，又能维持基础功能运转的…协作模式。】
这段话打得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词都是从庞大的逻辑库里艰难筛选出来的。
林凡立刻抓住了关键点：“核心KpI”。
果然，一切行为的背后，都有其考核指标。哪怕是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末日系统，也逃不脱绩效的压力。
他直接问道：
【你的KpI，关我什么事？】
直击灵魂的拷问。
悬浮窗那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久到林凡以为对方又被他气“下线”了。
终于，工号9527的回复来了，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删除所有华丽辞藻的直白：
工号9527：【根据底层协议绑定，用户活跃度与系统能量采集效率正相关。您的长期低活跃状态，已触发系统一级能源警报。持续下去，可能导致部分功能模块休眠，包括但不限于：环境威胁预警、基础物资扫描、以及…您曾提及的‘零食’与‘生活物资’奖励兑换通道。】
它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句：
工号9527：【这并非威胁，而是基于能量守恒定律的必然结果。】
它学会了用林凡能理解的、最实际的利益来沟通。
它不再谈使命和愿景，开始谈“能源警报”和“奖励兑换通道”的关闭。
林凡看着屏幕，眼神微动。
这一次，沟通似乎才真正触碰到了那么一点点……实质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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