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王府。
火光已经被扑灭,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味,那是木料燃烧后的苦涩,混杂着药材被烧焦的刺鼻气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断壁残垣之间,黑烟依旧缭绕不散,如同一条条毒蛇般在废墟间盘旋。
原本精致华美的院落此刻被烧得面目全非,雕花的木栏只剩下焦黑的残骸,琉璃瓦碎了一地,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那些名贵的花木更是惨不忍睹,枝叶尽毁,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立在那里,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灾难。
侍卫们四处奔走,脚步声此起彼伏,急促而又沉重。有的人在清理火场,将烧焦的木料搬到一旁;有的人在检查院墙,看是否有损坏的地方;还有的人在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压抑而肃杀的氛围中,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刑房内。
夜玄凌立在空荡荡的刑架前,脸色黑沉得可怕,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宛如修罗。
他身上的黑色锦袍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衣角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整个刑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连墙角的烛火都似乎被这股寒意压制得摇摇欲坠。
刑房内原本应该绑着犯人的铁链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失职。
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
那是云嫣的血。
可人呢?
“人呢?”
夜玄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却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没有大吼大叫,甚至连音量都没有提高,但那种压抑的怒火却让人更加心惊胆战。
跪在地上的侍卫们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冒,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却没人敢抬手去擦。
为首的侍卫头埋得极低,几乎要碰到地面,声音颤抖得厉害:“王爷……属下……属下无能……”
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本王问你,人呢?”
夜玄凌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在用牙齿碾碎每一个音节。
他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侍卫们,所过之处,人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云嫣被关在刑房,本王亲自审问,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了几分。
“本王去追刺客,回来人就没了?”
“煞王府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她一个被绑着的女子,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是怎么逃出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还是说,她长了翅膀,飞出去的?”
侍卫们跪得更低,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
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为首的侍卫硬着头皮开口:“王爷……火势太大,来得太突然,属下们都去救火了……刑房这边一时疏忽……”
“所以?”
夜玄凌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讽刺。
“所以你们就把本王的犯人给弄丢了?”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一个绑着铁链的女子,从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抬手,毫无预兆地一掌拍在身旁的刑架上。
“砰!”
刑架应声而裂,木屑四溅,碎片飞溅到侍卫们身上,却没人敢动一下。
整个刑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侍卫们吓得浑身一抖,有的人甚至瘫软在地,再也跪不稳。
“王爷息怒……”
有人颤抖着开口求饶。
“息怒?”
夜玄凌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们。
“你们告诉本王,本王该如何息怒?”
“煞王府从建成至今,从未有人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逃走。你们今日开了先例,是不是很得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来人!”
夜玄凌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把这些废物全部拖下去,每人五十军棍!打完之后,全部发配到边关,三年之内不得回京!”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侍卫们齐齐磕头求饶,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刑房内回荡。
有的人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却依旧不敢停下。
夜玄凌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刑房。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踩在侍卫们的心上。
走出刑房,夜玄凌停在院中,抬头看向夜空。
夜色浓重,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微弱的光芒。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戾气。
煞王府守卫森严,外人想要潜入绝非易事。
府内侍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武艺高强,警惕性极高。
更何况,府内还布置了无数机关暗器,寻常江湖高手想要闯进来都要掉层皮。
可今晚,对方不仅潜入了煞王府,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放火、救人、逃走。
这背后,绝对有高手。
而且不止一个。
更重要的是,对方对煞王府的地形了如指掌。
知道哪里守卫最薄弱,知道哪里适合纵火,知道哪条路线最容易逃脱。
这种熟悉程度,绝非短时间能够掌握的。
夜玄凌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寒光。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煞王府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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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
云曦静静坐在床榻边,任由翠屏为她重新包扎伤口。
火势虽然没有蔓延到这里,但浓烟和焦味依旧透过窗棂飘了进来,让人感到不适。窗外时不时传来侍卫们奔走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显得格外嘈杂。
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有些孤寂。
“小姐,您的伤口又裂开了。”
翠屏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看到伤口处渗出的血迹,眼中满是心疼。
她的手法很轻,生怕弄疼了云曦,但伤口碰到药粉时还是会有刺痛感。
云曦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出声。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但眼神依旧清明冷静。
“刚才那场火,烧得太蹊跷了。”
云曦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冷静。
翠屏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自家小姐。
“小姐是说……那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
云曦轻轻摇头。
“火势蔓延得太快,而且方向明确,几乎是同时在好几处起火,直奔柴房和刑房。”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且对方很清楚煞王府的布局,知道哪里最容易起火,哪里守卫最薄弱。”
翠屏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是说……有人想趁乱救走云嫣?”
云曦点头,声音更冷了几分。
“不仅如此,对方还想趁乱对我下手。”
她想起刚才火势蔓延时,自己寝殿外突然出现的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身手矫健,显然是个高手。
对方翻墙而入,直奔她的寝殿,目标明确,毫不犹豫。
云曦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那一瞬间,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翠屏担忧地看着云曦,声音有些发抖。
“会不会是……宋夫人?”
云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眼神深邃。
宋氏。
整个京城,只有她,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救云嫣。
云曦回想起曾经在丞相府的宋氏的情景。
那个女人表面上柔弱温顺,实际上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为了云嫣,可以牺牲一切。
包括自己的名声,包括丞相府的安危。
云曦眼中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小姐,您说宋夫人她……她怎么敢……”
翠屏有些难以置信。
“这里可是煞王府,王爷何等人物,她怎么敢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云曦冷笑一声。
“正因为是煞王府,她才会这么做。”
“若是在别处,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在煞王府,云嫣必死无疑。宋氏若想救她,只能铤而走险。”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
“而且,她不仅要救云嫣,还要除掉我。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翠屏闻言,气得咬牙切齿。
“宋夫人真是……真是太狠毒了!”
云曦却很平静。
“她从来就没把我当女儿。在她心里,只有云嫣一个人。”
“我不过是个碍眼的存在罢了。”
翠屏心疼地看着云曦,眼眶有些发红。
“小姐……”
“好了,别说这些了。”
云曦打断她,声音恢复了平静。
“伤口包扎好了吗?”
“好了,好了。”
翠屏连忙擦了擦眼角,将纱布系好。
“小姐,您今晚受了惊吓,又伤口裂开,早些歇息吧。”
云曦点点头,却没有躺下,而是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是宋氏救走了云嫣。
宋氏在京城,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势力。
而且这股势力不容小觑,能够在煞王府兴风作浪。
更重要的是,宋氏救走云嫣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把她送出京城。
不,或许不只是出京城。
很可能是……送回黑水国。
云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宋氏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能力把云嫣送回黑水国?
除非……
除非她背后,有黑水国的人在暗中相助。
想到这里,云曦的脸色更加凝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宋氏在丞相府潜伏这么多年,到底图的是什么?
她为什么屡次想从我口中知道黑水的传国玉玺。
难道她本就不是大周国的人,难道娘的身世另有隐情?
难道云萧天……也早就知道了?
云曦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却找不到答案。
窗外,夜色更浓了。
远处传来侍卫们巡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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