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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晨光微熹,簪影惊心**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潭之底,被无数粘稠的、带着血腥气和阴谋暗影的水草缠绕拖拽。李晚晴挣扎着,想要冲破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耳边却反复回荡着火焰吞噬纸张的嘶嘶声,眼前晃动着那跳跃火光中扭曲的残字——“沙”,以及那一点刺目如血的朱砂印记……
“唔……”
一声压抑的呻吟溢出唇畔,李晚晴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明晃晃的光斑,晃得她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她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后背一片冰凉黏腻,竟是被冷汗浸透了。
不是梦。
那冰冷的杀意,那吞噬秘密的火焰,那令人心悸的残字……都真实得刻骨!
她猛地坐起身,沉重的玄色锦缎外袍从肩头滑落,带着熟悉的冷冽松柏与墨香气息,瞬间将她拉回昨夜书房的记忆——摇曳的烛火,沉睡的自己,还有那个无声靠近、为她披上外袍的高大身影……
以及他最后焚烧密信时,那面具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冻结骨髓的杀意!
李晚晴下意识地抱紧了滑落的外袍,指尖深深陷入那厚重冰凉的锦缎之中,试图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却只觉得那衣料上残留的气息也染上了昨夜那令人胆寒的阴冷。
目光急切地扫向书案的方向。
青玉笔山旁,干干净净,只有几滴凝固的深色烛泪,哪里还有半点纸灰的痕迹?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她噩梦中的臆想。
但她知道,不是。
那“沙”字残影和朱砂印记,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沙……沙?赤焰沙!《南疆异毒考》上记载,“蚀骨幽兰”之毒常伴以“赤焰沙”之热毒,冷热交攻,煎熬五内!
南宫陌焚烧的密信,与“赤焰沙”有关!与折磨他的“蚀骨幽兰”剧毒有关!更可能……与当年战场上那场导致他重伤毁容、身中剧毒的阴谋有关!
一股寒意再次从脚底窜起。她卷入的,远比想象中更深、更危险!
就在这时,鬓边传来一丝异样的沉重感。
李晚晴下意识地抬手抚向发髻——入手并非昨日那支点翠银簪冰凉的触感,而是一支截然不同的簪子!
她心下一惊,立刻起身奔到梳妆台前。
明亮的铜镜中,清晰地映出她略显苍白、惊魂未定的脸。而她的发髻上,赫然簪着一支通体素银、造型却极其古朴雅致的簪子!
簪身线条流畅,打磨得光滑温润,在晨光下流淌着内敛的银辉。簪头并非繁复的花鸟,而是简约地雕琢成几片层叠舒展的莲瓣,莲心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颜色深邃如子夜星空的蓝宝石。整支簪子没有多余的累赘,却自有一种沉静高华、洗尽铅华的古意。
这不是她昨日戴的那支点翠!
点翠……点翠簪呢?
李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过这支陌生的素银莲簪。冰凉的银质和宝石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谁换的?
答案呼之欲出。
昨夜书房,在她沉睡之后,只有一个人!
他取走了那支可能带来祸端的点翠,留下了这支……看似朴素,却同样价值不菲、带着某种沉静守护意味的莲簪?
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警告她不要探究那支点翠背后的秘密,如同警告她不要触碰那被火焰吞噬的“沙”?
镜中的女子,眼神复杂难辨,惊悸、困惑、一丝被强行压下的痛惜,以及一种更深的、被无形巨网笼罩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王妃,您醒了?”碧桃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响起,她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李晚晴站在镜前,脸色苍白地抚着发簪,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支银莲簪真好看!比昨日那支点翠更衬您呢,清雅大气。”
李晚晴猛地回神,指尖从簪子上移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吗?”
“是啊!”碧桃放下水盆,一边拧着帕子一边说,“今早赵伯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王爷吩咐的,让您今日戴这支。奴婢还想着等您醒了再给您换上,没想到您自己就簪上了。”
王爷吩咐……今早送来的……
李晚晴的心又是一紧。他果然知道!直到她发现了那支点翠的不同寻常,甚至……可能猜到了她昨夜并非全然沉睡?
这支莲簪,是安抚?是补偿?还是……堵住她疑问的封口之物?
“那支点翠簪……”李晚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哦,赵伯说了,”碧桃将温热的帕子递过来,毫无心机地答道,“王爷说那支点翠簪工艺有些旧了,怕戴久了不吉利,让收进库房了。”
旧了?不吉利?
李晚晴接过帕子,温热的湿意覆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好一个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的借口!和那“清理库房”的旧药如出一辙!
她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鬓边那支素银莲簪沉静地绽放着,幽蓝的莲心像一只沉默注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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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暗格玄机**
一整天,李晚晴都有些心神不宁。
南宫陌如同往常一样,深居简出,在书房处理公务。除了晨起赵伯传达的那句关于簪子的“吩咐”,再无其他言语。仿佛昨夜书房的披衣、焚信、换簪,都只是她恍惚间的一场梦境。
那支素银莲簪沉甸甸地压在发间,时刻提醒着她昨夜窥见的冰山一角。那被火焰吞噬的“沙”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心头反复舔舐。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在毒伤与阴谋的深渊中挣扎。
机会在午后悄然降临。
赵伯步履匆匆地来到主院,面色带着少见的凝重,隔着门扉禀报:“王妃,王爷有要事需即刻出府一趟,归期未定。府中诸事,暂由王妃定夺。”
要事?出府?归期未定?
李晚晴的心猛地一跳。是边境?还是……与昨夜那封密信有关?她强压下翻涌的思绪,隔着门应道:“知道了。请王爷……一切小心。”
“是。”赵伯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确认南宫陌确实带着几名心腹亲卫离府后,偌大的冥王府仿佛瞬间变得更加空旷沉寂。李晚晴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目标明确——书房!那本《南疆异毒考》!她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蚀骨幽兰”和与之相伴的“赤焰沙”!也许,答案就在那本古籍之中!
她借口去书房取昨日未看完的北境杂记,带着碧桃,步履如常地走向那座森严的书楼。看守的侍卫认得她,并未阻拦,只是恭敬地行礼放行。
推开沉重的书房门,熟悉的墨香与沉木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高窗,在光洁的青砖地上投下斜斜的光柱,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书案上,昨夜批阅的军报和舆图已被收走,只留下笔墨纸砚,整齐得如同从未有人使用过。
李晚晴的心跳得飞快。她示意碧桃在外间等候,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排巨大的紫檀木书架。《南疆异毒考》昨日被她带回房了,但此刻,她的目标并非书本身,而是……可能存在的、与之相关的线索!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脊。《兵策纪要》、《山河形胜图》、《羽国律疏》……都是些寻常可见的典籍。南宫陌那样的人,会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在暗处吗?
绝不会。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书案本身。宽大厚重的紫檀木书案,线条方正,雕工简洁大气。她绕到书案后,指尖沿着桌沿内侧缓缓摸索。冰凉的木质触感下,似乎有一处极其细微的凹凸不平。
找到了!
她屏住呼吸,指尖用力按下那块微微凸起的木纹。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弹响。书案下方,一块看似浑然一体的厚重挡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寥寥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入手冰凉沉重的玄铁令牌。令牌造型古朴,边缘雕刻着狰狞的兽首,正面是一个阴刻的、笔锋凌厉的“冥”字,背面则是一个繁复的、类似某种古老家族徽记的图腾,透着一股森然煞气。这定是能调动南宫陌麾下那支神秘力量的“冥王令”!
令牌下压着几封同样用火漆封缄的密信,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
而最吸引李晚晴目光的,是暗格最深处,一个用素白锦缎仔细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入手微沉。解开系带,掀开层层锦缎——
一支点翠银簪静静地躺在素白的锦缎之上!
正是昨日她戴过、又被南宫陌以“旧了不吉利”为由收走的那一支!
幽蓝的宝石依旧深邃,翠羽的虹彩在从高窗斜射而入的阳光下,流淌着更加神秘莫测、动人心魄的光华。簪身冰凉,带着一种被时光尘封又骤然开启的冷冽气息。
他果然没有将它收入库房!而是藏在了这只有他能开启的书案暗格之中!与象征着他绝对权力的“冥王令”放在一起!
这簪子……究竟代表着什么?
李晚晴的心狂跳起来,指尖带着一丝颤抖,轻轻抚过那冰凉的簪身。这一次,她看得更加仔细。目光顺着簪身流畅的银线向上,落在簪头那繁复华美的点翠缠枝莲纹中心——那幽蓝宝石镶嵌的位置。
等等!
她的指尖停在宝石边缘。那宝石镶嵌得极其精巧,但边缘似乎……并非浑然一体?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缝隙!
这不是一颗单纯的装饰宝石?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李晚晴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屏住呼吸,指甲小心翼翼地探入那道细微的缝隙,指尖灌注了极其轻微的力道,试探性地……
**一旋!**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那颗幽蓝深邃如子夜寒潭的宝石,竟然……被她旋开了!
宝石下,并非实心的簪体,而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被精心掏空的暗槽!
暗槽里,静静地躺着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印章!材质非金非玉,入手温润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紫黑色。印章顶端雕刻着一只形态极其古拙、振翅欲飞的玄鸟,线条简练却充满了神秘的力量感。
李晚晴的心跳骤然停止!她颤抖着,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小小的印章,凑到眼前,借着窗外射入的明亮光线,凝神看向印章底部微雕的印文——
印文极其繁复古奥,线条细如发丝,却清晰异常,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岁月沧桑!
她虽不通古篆,但这印文的结构和韵味,却让她瞬间联想到一样东西——那枚藏在书案暗格里的玄铁“冥王令”背面的那个古老家族图腾!
两者在神韵上,竟有七八分相似!
这枚藏在点翠簪宝石暗格中的微型玄鸟印章……难道与南宫陌的家族徽记同源?或者说……它本身就是某种更古老、更核心的信物?
这簪子……根本不是什么“御赐贡品”,也不是什么“不吉利”的旧物!它本身就是一件被精心伪装、藏着惊天秘密的……信物!甚至可能是……钥匙!
李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在她心神剧震,全副心神都凝聚在这枚突然现世的玄鸟印章上时——
“呼啦!”
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极其突兀的穿堂风猛地灌入书房!
书案上几张未压镇纸的素笺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其中一张素笺,恰好被风吹着,轻飘飘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李晚晴的脚边。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过去。
素白的纸面上,并非空白。上面用极其潦草、却依旧力透纸背的熟悉笔迹,反复写着同一个字!那字迹凌乱、狂躁,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愤怒,每一笔都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力量,深深划破了纸背!
那是一个触目惊心的——
**“杀”!!**
满纸的“杀”字!如同无数把滴血的利刃,带着滔天的恨意与决绝的戾气,瞬间刺入了李晚晴的眼帘!
她捏着那枚玄鸟印章的手指猛地一抖,那冰冷的印章几乎脱手掉落!
而与此同时,书房虚掩的门扉处,传来了碧桃带着一丝惊慌的、刻意提高了的声音:
“王……王妃!赵管家说有事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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