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龙傲天为冯珩留下的挑衅信息而心绪翻涌、重新部署行动的同时,深入村子继续进行摸排工作的林云和李天,也从那些坐在村头老槐树下、摇着蒲扇纳凉的老人们口中,挖掘出了更多关于冯珩的过往碎片。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更加立体、也更具悲剧前奏的嫌疑人形象。
“冯珩那孩子啊……”一位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奶奶,眯着眼回忆道,“可是咱们村当年少有的出息娃,考上了大学哩!是正儿八经的理科大学生!” 语气中带着一丝残留的骄傲。在普遍教育程度不高的村子里,冯珩曾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典范,口碑向来不错,老实、内向,甚至有些木讷。
但话题一转到祁瑶身上,老人们的语气就变得复杂起来。
“就是人太犟,认死理儿!”旁边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儿敲了敲烟袋锅,摇着头说,“心里头就一直装着老祁家那个姑娘,祁瑶。”
在村民们朴素的认知里,祁瑶家境优渥,父母是城里来的,培养得女儿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气质谈吐与土生土长的村里姑娘截然不同。“那祁瑶,跟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哟,”另一个大婶插嘴道,“心气高着呢,将来肯定是要飞出这山窝窝,嫁到城里去的。”
可冯珩似乎看不见这无形的鸿沟。“那小子,简直是魔怔了!”老头儿继续道,“明明人家祁瑶姑娘都明确拒绝过他好几回了,可他就像是听不明白似的,还是变着法儿地对人家好。帮祁家修个电路、搬个重物,跑得比谁都勤快。我们都看在眼里,觉得这孩子……唉,太傻了。”
这份无望的、固执的、一厢情愿的深情,在闭塞的村庄里,成了不少人暗中议论或同情的话题。他仿佛活在自己构建的、围绕着祁瑶旋转的孤独星球上,拒绝接受现实的引力。
然而,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的不仅仅是房子,似乎也焚尽了冯珩生命中最后一点虚幻的光亮。
“那场火之后,这孩子就彻底变了……”老奶奶叹息着,“以前虽然闷,但眼里还有点活气。可那之后,整个人就跟被抽了魂儿似的,萎靡不振,见人也不怎么打招呼了,整天低着头,眼神都是空的。”
“没多久,他就离开了村子,说是回城里工作了,之后就再也没怎么回来过。”李天补充着从另一位村民那里得到的信息,“基本上算是就此没了消息,仿佛从这个他出生成长的地方彻底蒸发了一样。”
林云和李天将这些收集到的信息迅速汇总,传回了指挥部。
这些关于冯珩过往的碎片,虽然无法直接定位他此刻的藏身之处,却极大地丰富了他的心理画像。一个曾经勤奋向上、却因一份无望爱情而固执乃至偏执的青年;一个目睹心中“女神”惨死(他当时所认为的)、其后又发现身份被窃取的巨大打击下的幸存者;一个从“村里骄傲”沦为“城市幽魂”的悲剧人物。
这一切,都为他日后化身残忍、冷静的复仇者,写下了令人唏嘘的注脚。他的扭曲,并非一日之寒,而是在漫长岁月里,由爱而生、由痛滋养、由恨催发的恶之果。这份理解,并未减轻其罪行的分毫,却让特案组的成员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情感与理智皆已走入极端歧路的、复杂而危险的对手。
“那他会去哪呢?”龙傲天盯着白板上冯珩那张略显青涩的旧照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句自语更像是对自己思维的拷问。眼下,关于冯珩的碎片信息越来越多——他的成长背景、他对祁瑶的执念、他的性格变化、他的专业能力……但这些信息非但没有让抓捕方向变得清晰,反而像四面八方的烟雾弹,让冯珩真正的藏身之处和下一步意图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种不确定性让龙傲天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的目光在“何洁-焦尸”和“郑松-断手”两个关键词之间来回移动,一个关键的差异点在他脑海中不断放大、凸显。
“不对……”龙傲天喃喃道,眼神逐渐凝聚起锐利的光,“冯珩处理何洁和郑松的方式,存在明显的不同!” 何洁是被焚烧并抛尸,意图明显是彻底的毁灭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报复。而郑松,目前只发现了一只被精心切割下来的手,尸体却不见踪影。
“如果郑松已经死了,冯珩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地隐藏他的尸体,却独独留下一只意义明确的手在我们能找到的地方?” 龙傲天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推论越来越清晰,“所以,郑松很可能还活着!冯珩留着他,还有用!”
这个判断让龙傲天精神一振,但也让情况更加紧迫。一个活着的受害者,意味着时间更加宝贵,也意味着抓捕行动需要更加谨慎。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面对冯珩这种高智商且动机扭曲的对手,常规的排查手段效率低下,必须换位思考,潜入凶手的内心世界。
“想要抓住他,就必须理解他,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龙傲天走到白板前,用笔圈住了郑松的名字,“冯珩为什么要抓走郑松?根本原因当然是因为郑松是当年火灾骗局的帮凶,协助何洁完成了偷天换日的整容。但是……”
他顿了顿,笔尖重重地点在“断手”上,提出了那个核心问题:“他为什么没有像对待何洁那样立刻杀死郑松,而只是切下他的一只手? 这只手,除了是残忍的伤害,更是一种象征,一种讯号。”
龙傲天结合已知信息,开始构建冯珩的心理逻辑:
“首先,在冯珩扭曲的价值观里,何洁才是害死祁瑶的元凶,是窃取人生的主犯,罪无可赦,必须用最极端的方式(焚烧)来清算。 而郑松,或许在他眼中,更多是一个被利用、或者为了某种利益(金钱?)而提供技术支持的从犯、一个可耻的帮凶。他的罪孽等级,在冯珩心中,或许尚未达到需要被立即、彻底毁灭的程度。”
“其次,也是更关键的一点,”龙傲天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可能正在发生的残酷场景,“郑松的态度,可能决定了冯珩对他的处置方式。 冯珩最大的目的,可能并不仅仅是杀死郑松那么简单。对于一个执着于‘正义’(尽管是扭曲的)和‘仪式感’的复仇者来说,让帮凶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进行彻底的忏悔,或许比单纯地杀死他,更能满足其心理需求。”
龙傲天想象着那种场景:冯珩将郑松囚禁在某个隐秘的地点,向他展示祁瑶的照片,逼问他当年的细节,强迫他承认自己的罪行,为玷污了祁瑶的容颜而忏悔。那只被切下的手,既是惩罚(针对他用来实施整容的“工具”),也可能是一种加剧心理压力的酷刑,一种逼迫其开口的手段。
“他在逼郑松忏悔……他在试图完成一场他心目中的‘审判’!” 龙傲天得出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如果这个推测正确,那么郑松现在还活着,正身处于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中,而冯珩,则在扮演着法官与行刑者的双重角色。
这个推断,为抓捕行动指明了一个新的、至关重要的方向:他们不仅要找到冯珩的藏身点,更要争分夺秒,在冯珩完成他那套“审判仪式”、决定郑松最终命运之前,阻止他!这场博弈,不仅仅是空间的追逐,更是与凶手内心倒计时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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