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谷家,见江天远正在门前焦急地等待着。一问原来谷家父子早已安排下人将群雄的行李包裹收拾妥当,江天远说要等徐炎归来,他们只说要赶紧回东岳山庄去安排群雄的招待事宜,只留下一个下人给江天远带路,父子俩带着一众家人先行走了。
徐炎听了心中有气,“等不等我本无所谓,可连自己亲女儿、亲妹妹也不等了吗?”但当着谷雨和谷家下人在旁,不好说什么。一行人赶忙上路,终于在过午时分赶到了东岳山庄。
这东岳山庄坐落于泰山半山腰十八盘中段之侧,依山就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几十间房屋,既是谷家的看家产业,也是武林中人人向往的一处圣地。江湖上提起东岳山庄泰山谷家,没有不肃然起敬的。
刚走到山门,见三人正从门中走出。其中一人徐炎能依稀认出,正是昨日自告奋勇要留在谷口殿后的那个高瘦汉子,当时徐炎便对他的胆气甚是佩服,是以印象很深。另一人也是身形瘦削,只是没那么高,脸上一道刀疤,还有一人是个灰发青袍的道士。
一见他们几人来,三人远远便招呼道:“江兄你可来了,可把大家伙给急得不轻啊。”江天远笑道:“怎么,担心我死了?”那刀疤汉子笑道:“开什么玩笑,想那女真鞑子有多大能耐,能伤得了江兄你分毫?弟兄们不过是等你喝酒不来,才等得急了。”那高瘦汉子道:“适才遇见谷老爷子回来,说江兄随后便到,我们也就放心了。”
江天远对徐炎道:“我来给你引见。”一指那道士,“这位是点苍山的程万里道长。”又指着那高瘦汉子,“这位是马东汉马大哥。”最后是那个刀疤汉子,“这位是‘冲天鹞’余振声,轻身功夫当世一绝。这几位都是武林中的成名豪杰,日后你行走江湖,还需多向他们求教才是。”徐炎一一向他们见礼问好,除了程万里微笑点头示意,另两人神情都颇为倨傲,正眼都不曾看他。
余振声笑道:“江兄快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谁不知天南派轻功冠绝天下,我这点微末道行哪值一提。”江天远一笑,又指着徐炎道:“这位小兄弟……”余振声道:“这位小兄弟还用介绍吗?大名鼎鼎的徐少侠,孤胆英雄,威风八面,厉害得紧呐!昨日一战后谁不认识?”
徐炎听得出他话中带着讥讽,转头不去理会。余振声故作叹息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别说跟你江兄天差地别,我看用不了几年,这江湖就是像徐少侠这样年轻人的天下了,到时我们这帮老朽怕是就只好归隐山林了。”
江天远:“余兄这是什么话,你的两柄飞虹刀威震西南的时候,这孩子还不曾出世呢。他能有几斤几两,跟你争衡?莫不是故意拿晚辈取笑?”余振声只是笑道:“不敢,不敢。”
马东汉道:“好了,江大侠一夜劳顿,该好好歇歇,你别再闹了。江大侠,我们随处转转,少时谷老爷子安排酒宴接风,咱们一会儿见。”走到徐炎跟前,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脸色冰冷,饶有深意地道:“年轻人要懂得藏拙,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说罢便和余振声沿着山路径直走下去了。
程万里微笑着同江天远拜别,对徐炎道:“他这人就是这么臭脾气,你莫要太在意。”徐炎道:“多谢道长,马大侠和余大侠用心良苦,晚辈理会得。”话虽如此说,但没来由地被一顿冷嘲热讽,心中毕竟颇不畅快,心道“这些江湖侠客当真脾气古怪,并不是个个如师父和江大侠那么平易近人的,以后与他们相处,我还真要小心些才是。”
江天远带着徐炎进了山门,徐炎见这里虽比不上太极宫那般富丽堂皇,但亭台楼阁掩映山间,别有一番神仙府第的气韵。徐炎不由感叹:“泰山谷家真是豪富,难怪谷老爷子交游遍天下,被人称作武孟尝。可世人只知孟尝君门客三千,却不看这三千门客都是真金白银供养起来的,若不然那冯援怎么会因食无鱼行无车,动辄就要走人呢?只看这一座东岳山庄,没有家资巨万,怎可能建得起来。”想到这里,忽又想起了师父,“师父老人家跟他齐名当世,无论武功、人望都不见得输他,可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对人肝胆相照,从来不曾听说靠什么财物去笼络人心,不也照样赢得江湖上人人敬仰吗?何况唯有如此得到的才是真心相待的朋友。日后行走江湖,还是要以师父为楷模才是。”
徐炎这边正自出神,忽听一声银铃般清脆的声音道:“爹爹!”
徐炎一听这女子声音好熟,但绝非谷雨,更不是范清华。抬头一看,只见迎面正堂西侧的游廊角门,快步跑来一个身着绯红衫裙的女子,姿容绝美,嘴角含笑,虽不如范清华般清雅娴静,但眉宇言笑间却自有一股高洁气度,恰如寒梅初放傲雪凌霜。
徐炎一见这女子吃了一惊,分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再仔细端详,忍不住冲口而出:“你不是疯……疯……江兄弟吗?”那女子几步跑到徐炎身前站定,双手背于身后,笑吟吟不语。
江天远笑道:“是她不假。不过不是疯小子,该是疯丫头才是。”江月白了他一眼。徐炎惊异地问江天远道:“江……江姑娘是您的女儿?那么说她不叫‘江岳’了?”江天远微捋长须,笑道:“名字嘛倒还是叫江月,不过不是山岳的岳,而是明月的月。”
徐炎朝江月道:“原来你的名字是‘江月’,可把我骗得好苦。”江月把嘴一撇,“人家本来就是月亮的月,你自己人笨眼拙,还怪我啦?”徐炎知道争辩不过他,赧颜一笑道:“我就一直奇怪,若是男子哪有这么俊法的,却原来是江大侠的千金,这就难怪了。”
这话若出自别人嘴里,多少有些溜须拍马的意味,可既是徐炎说的,江月相信这是真心话。女孩子哪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的,笑得更是灿若春华,仿佛是在印证徐炎的夸赞。
江天远道:“你可别夸她,这丫头从小顽劣,还不讲理,我这当爹的也是束手无策,再一夸她,还不上了天去。之前我也是看她有心瞒你,故而也没给你点破。徐师侄,你不会怪我吧。”徐炎道:“那里,江……江姑娘率性纯真,晚辈佩服得紧。”他虽已知江月身份,但“江兄弟”“疯小子”叫惯了,改起口来还是颇不自在。
江月嗔道:“好啊,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地拐弯骂我。哼,随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也别江姑娘海姑娘的叫着别扭,只管改叫我‘疯丫头’便是。”
最后一句话是对徐炎说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乱世烽火少年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