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见徐炎气沮,顿时得意起来。
江月又疑惑地问道:“什么暗中偷窥?”谷风冷笑道:“这事你不明白,徐少侠看起来好像清楚的很。”江月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打哑谜一般,自己却如坠云里雾里,有些急了,问徐炎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徐炎被谷风一顿反唇相讥,颇有些尴尬,听得江月追问,暗想:“这么多人不明不白地冤死,我就是受点冤屈,让人指着鼻子辱骂一番,又算得了什么了?”索性敞开言道:“不错,我是躲在五大夫松上碰巧听到了你父子俩说话。此事我在江姑娘面前敢说,日后到了谷老爷子和天下群雄面前,我一样敢说。事情我做了,要怎么处置我认了。其中原由,一言难尽,他日我会给你个交代。”
谷风冷哼一声,“做了亏心事,还这般理直气壮,这就是白马刀门的门风吗?”徐炎道:“我做过的事,我认。可我至少不曾伤害任何人。谷少爷,你呢?”谷风一时语塞,恨得牙痒,暗道:“这小子平日看着憨直愚鲁,却也这般牙尖嘴利。”徐炎又道:“小玲子尸骨未寒,你就把她忘了,转身去向别的女孩子献殷勤,这就是你们谷家的门风吗?”谷风怒道:“你!”重又凝劲于掌,就要发难。
江月却一把将他拦下,若有深意地笑问:“小玲子?那是什么人?你们很熟悉吗?怎没听你说过?”谷风支吾道:“不,不熟悉。”
“她死了?”江月又问。
谷风忙道:“那于我无关的。”
徐炎道:“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与你无关了?”这话他故意学着之前谷虚怀的语调,谷风听了更是有如雷击。
江月问道:“孩子又是怎么回事?”谷风急道:“江师妹,这等暗中偷听的卑鄙小人,说出的话你也信吗?”江月道:“我不信他,所以才问你啊?你当真认识那个叫小玲子的姑娘?”谷风无奈点了点头。江月道:“这便是你不对了,你既有喜欢的人,为何还来招惹我?人家刚死,你就出来说这些,要是我真答应你了,他日我要是死了,能指望你为我掉滴眼泪吗?”
谷风急道:“江师妹,你别信他的。我跟小玲子不过是逢场作戏,不是真心的,都是以前的一点糊涂事。只要有了你,我发誓若再看别的女子一眼,就把这对眼珠子挖出来。”江月笑道:“都有了孩子,还不是真心的?再说,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发这种毒誓?”谷风道:“孩子的事全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实证,你休信他,就算是有也与我无关!”
徐炎道:“那张大叔的死也跟你无关了?”谷风一愕,“你见过张老头?他死了?”徐炎愤然道:“你装什么蒜!他胸口那两记‘飞云掌’不是你打的吗?怎么,你亲口跟你爹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谷风道:“用不着你提醒我!我既然敢做就敢当,我是出手教训了他,可我只打了他一掌,用了不到两成功力,绝不至于就把他打死了。你不是也听的清楚吗,这时候又来血口喷人,是何道理!”徐炎道:“到现在你还在惺惺作态,张大叔的尸首已经抬回家中,他胸前的两个掌印犹在,要不要抬到众英雄面前,对质一番?”
谷风怒道:“你今日这是要成心跟我为难了?”徐炎丝毫不惧,“是你自己多行不义,天都要跟你为难。”谷风忽然哈哈大笑,继而牙根紧咬,道:“好,你说是我杀的,那就是我杀的吧。再跟你没完没了地啰嗦下去,倒像是姓谷的怕了你。你是想替那贱丫头跟糟老头出头吗?好得很,之前一战未分胜负,正好再较量较量!”也不等徐炎答话,一掌挥出冲向徐炎。
可谷风刚迈出一步,江月又拉住他,道:“你若真问心无愧,便对质一番又能怎样?就算不对质,又何必大动干戈?”谷风道:“江师妹,你别管,这厮屡次三番跟我过不去,坏我名声,我今天非得教训他不可,让开!”一把将江月甩开,飞身扑向徐炎,一掌拍下。
徐炎连忙侧身避过,他因有了之前的经验,倒也丝毫不慌,仍是按照江天远指点的以拙打巧的路子,摆开架势静待谷风来攻。果然谷风身形如穿花绕蝶,掌影在身畔翻飞。三招过后,谷风快如疾风的一掌击向他肩头,他闪避不及,立时凝聚内力于上身,同时双手反扣,抓向谷风挥来的手臂,想要一如之前,待机反攻。
哪知这一掌看似气势如虹,打到身上却仿佛一团棉花般绵软无力。徐炎立时觉得不对,浑身凝聚的内力就像一块巨石扔向了天空般杳然无影,他内力毕竟尚未纯厚到一流高手之境,能时时全神护体,这一下未能成功便散去大半。谷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手掌猛然发力,徐炎未来得及再聚内力,便被他一掌震退三步远。
谷风乘势而进,双腿连环,踢中他肚腹,徐炎剧痛无比,又倒退数步,险些跌倒。谷风一面手下不停,连连进招,一面冷笑道:“之前不还很威风的吗?怎么就这点本事了?”徐炎呸了一声,挺身再上,心中却不禁叫苦:“这家伙怎么半日光景,武功就精进了这么多?”
他不知道,原来谷虚怀在他们前次交手的时候已看出,徐炎只是仗着内力精强,取巧得胜,论起真实的拳脚功夫,他比之谷风还差的远,是以在上山的路上,他便耐心细致地给儿子传授了破解之法。其实谷风论天资并不逊于徐炎江月他们,只因他从小顽劣,怕吃苦,不肯用心,是以虽生长于武学世家,武功上却始终难成气候。但今日他当众于徐炎面前受辱,心中愤恨,竟破天荒的耐着性子听父亲传授,不时还用心求教,很快便学会了。这半日来他更是时时揣摩,只为有朝一日要找徐炎报这一箭之仇,却不想这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论真实武功,徐炎本不如他,这时赖以取胜的法门又被他破了,顿时左支右绌,落于下风,勉力支撑了几十招,不时险象环生。斗到后来,徐炎渐渐被谷风逼到了崖边,谷风“嘿”的一声冷笑,喝道:“看招!”凌空跃起双掌蕴力齐推,向徐炎拍去。这一招是“望岳掌”中的绝招“会当凌绝顶”,其势真如泰山压顶。
徐炎只觉浑厚掌风扑面而来,可他更不解的是谷风一直以来都是按着避实就虚的打法,回避与自己硬碰硬,这时占尽上风,怎么突然反其道而行之,扬短避长了?他心中虽有疑惑,急切之下却不及多想,想要闪避,然而谷风居高临下,将自己身前两侧牢牢封住,只得挥掌硬接,暗想:“管他怎样,我惧你怎的?”
谷风见了大喜,“就知道你会这样!”眼见自己就要一击得手,忽然一个身影飞驰而过,一把将徐炎拉开,正是江月。
谷风没料想江月会插手,一掌落空,大惊失色。他这一掌蓄力而发,收势不及,宛如一块滚落的山石向崖下冲去,江月一手抓着徐炎,连忙回身一手抓住谷风右臂,奋力一拉,才终于止住他的下冲之势,将他救了回来。
江月放开徐炎的手,责备道:“瞎逞什么能?不要命了吗?”原来谷风名为“教训”徐炎,实则心中早有计较,要取徐炎的性命,不光是因为徐炎屡屡跟他为难,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和他杀雷鸣震是一样的,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那件事,雷鸣震一死,就只剩徐炎了,再杀了他,此事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刻意将徐炎逼到绝处,又全力出掌引徐炎硬接,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他内力不如徐炎,如此对掌本于他不利,徐炎全力一击之下,他还可能会受伤。可这正是他想要的,因为徐炎已靠近崖边,纵然这一掌之下自己受伤,但谷家的望岳掌非同小可,他虽功力不纯,借着下冲之势,也足以将徐炎打退三步远。以徐炎所站之处,只需一步便可让他跌落深渊粉身碎骨,彻底绝了自己的后患。而他自己也受了伤,到时自可以一番苦肉计瞒过众人,只说是两人比武较量时一时失手,纵然有江月在旁,也绝说不出什么来。
可他算的虽精明,恰恰低估了江月。她虽摸不透他心中所想,但谷风这一招出手,其意已绝非意气之争,而是性命相搏,这她是看出来了的,见徐炎果然不中他算计,立刻出手救了他。而徐炎此时也已觉出适才之险,不禁对江月又是满心感激,又是满脸愧色。
江月又回头对谷风道:“谷师兄,你纵然心中有气,可也不能动辄就要伤人性命,人命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值钱吗?”她话刚说完,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只见谷风蹲在地上,右手扶住左臂,左臂则松弛不动,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面上表情扭曲,嘴中还在时不时地哀声呻吟,显得甚是痛苦。
原来适才他那一掌乃倾全力而发,江月虽尽全力将他拉回来,无奈前冲之势太猛,一拉之下竟将他一条左臂脱臼了。
江月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忽然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道:“都已脱臼了,你说有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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