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炎不看便罢,一看大为吃惊,口中喃喃念着:“‘五大夫剑’‘ 望岳掌’‘开山拳’……这不是?”江月点头道:“这都是谷家的武功,而且是谷家武功的精华所在。”徐炎也点头称是,这些名字他虽多半不识,但其中招式许多他是见过的。
“嗯,这路剑法在泰安城外的时候谷风使过。这‘望岳掌’,不就是他们父子对付我们的那路掌法吗?咦,不过……”
“不过什么?”江月好像知道他所想,却并不急着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觉得,这壁上所载的好像比他们父子所使的要更精妙完备。你就看这招‘一飞冲天’,这里明明还藏了一记后手,让对手避无可避,但谷风跟我动手的时候,却在三记攻手之后力道已衰,没能乘势而进。我当时就在想,那一招精妙是精妙,可他如果不是全力抢攻,分两成精力攻我下盘,我肯定就无计可施了。”
徐炎滔滔不绝地说完这些,见江月眼神异样的盯着自己,尴尬笑道:“我也就是信口胡说,多半是因为我武功太差,根本就不值得让人家出全力应对吧。”江月微笑道:“不,你说的很对,谷家父子的武功确实不全。想不到你武功不济,这武学上的悟性还不差。”徐炎听的更是不好意思,“我哪有什么悟性,反正我不像你们生在武学世家,也没能从小拜个厉害师父,我就只记得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就是了。”江月啧了一下,“夸你一句,你还酸上了。”徐炎忙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不嫉妒别人,嫉妒也没用。有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世上固然有人比我命好,可不知还有多少人想要像我这样却不可得呢。”
江月点了点头。忽然徐炎指着后面一处文字,道:“咦,这是门什么武功,‘补天大法?’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江月之前只是粗略一览,并未看到此处,此时一听,登时为之一振,一下子拉开徐炎,踏上前去仔细验看,一边看一边点头,喃喃道:“是了,看来传言是真的,当真有这门武功。”
徐炎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传言?”江月道:“多年来江湖上一直传闻,说谷家有一门可以比肩少林易筋经的心法,叫‘补天大法’,有续筋接骨、延脉生元之用,除了不能起死回生,任是受了多么重的内外伤,修炼此法也能助你复元,要是无伤无病的人练了,更能脱胎换骨,功力倍增。”
徐炎听得张大了嘴巴,惊讶地问:“易筋经的名头我是听说过的,这什么‘补天大法’真有这么厉害?”江月道:“以前都只是传闻,谁都没有见过,就连我爹跟谷虚怀这么多年来往,也从未见谷虚怀用过。他常说,这传言多半是假的,谷家若真有这样神奇的功夫,他谷虚怀早就傲视群雄,将他和你师父他们踩在脚下了。不过现在看,这门功夫是有的,只是多半谷虚怀也不会。至于有没有那么厉害,我也不知道。不过,传言嘛,哪有空穴来风的,你说是吧?”
徐炎又问:“可是既然谷家有这么高深的武功,谷虚怀又怎可能不会?”江月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反问他:“你看到这地方,心里不觉得奇怪吗?”徐炎道:“奇怪当然是奇怪啊,像这具白骨到底是谁?谷家的武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说到这里,忽然醒悟道:“你从刚才就执意要试着开这道门,莫非你早知道这里面有玄机?”江月摇头道:“有玄机是一定的,只是我也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你?”徐炎还是有些不解。
江月道:“我只是猜想,既在这泰山之上,说不定与谷家有关,而此处造的如此隐秘,说不定有大秘密,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徐炎更是疑惑了。江月道:“我也是听爹爹跟我说起的,他们谷家世代绵延,屹立武林数百年,几乎与当今国朝一个岁数,可这世系的传承却不是一帆风顺的。”
“怎么?”
“这谷家祖上定下的规矩,家业传长不传幼,未能承继家业的子孙,就给予一些钱粮,让他分家出去,天长日久也就渐渐疏远了。本来他家祖上定这个规矩是一番好意,为了避免子孙为了家业手足相争,可是传到谷虚怀父亲这辈的时候,还是出了事。”
徐炎问道:“出什么事了?”江月道:“谷虚怀的祖父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叫谷正平,次子叫谷正英,也就是谷虚怀的父亲。按规矩这家业是轮不到他这一支的。可不知为什么,在谷正平接掌门户十几年后,却在一次出游之后三年杳无音信,谷家上下找遍天南海北还是找不到。最后就只能由当时已迁出多年的谷正英来继承家业。”
徐炎叹道:“想不到谷家还有这么段隐秘的往事。”江月道:“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徐炎诧异地问:“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江月道:“此事过去这么多年,现在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更没人谈论了,但老一辈的人私下都流传一种说法,说是谷正英下手暗害了兄长,谋夺了家业。”徐炎惊诧道:“不会吧?”江月道:“就是英明神武如李世民,为了夺皇位还不惜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亲兄弟呢,这有什么稀奇的?”
徐炎摇头道:“李世民杀兄,那是确有其事,史书写明了的,可说谷正英杀兄,却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江月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是你口口声声说谷家父子作恶多端,现在又把我们害成这样,你还帮着他们家说话?”徐炎道:“他们做恶归做恶,害人归害人,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背后无端毁谤人家祖上,反正如果没有实据,我是不信的。”江月指着石壁道:“你要实据吗?这就是了。”
徐炎望向她指的地方,果然见石壁尽头有一段不易察觉的小字,相比前面记述武功的方正楷书,这些小字尽是行草,想来刻字之人在刻到此处时心潮起伏激动。
其中言道:“萧蔷之祸,手足操戈,二百年诗礼传家,一致于此,奈何奈何?先祖觅此穴,筑此室,本为一旦家族有难,为最后安身庇护之所。岂知世间之祸,往往不起于外而起于内,岂不悲哉?行将死矣,万念俱灰,然祖宗二百年所积绝学不可失传于我,刻于石上,以待后人有缘者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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