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宫那道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口谕,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套在了江充的脖颈上。“皇子相残…朕心甚痛…江充退下…”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刺入江充的心脏,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和致命的危机!陛下那看似昏聩的呓语,实则精准地瓦解了他对刘据的指控,将他推向了“残害皇子”的审判席!
江充失魂落魄地回到绣衣使者衙署,衙署内压抑的气氛如同冰窖。副统领和几个心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中也蒙上了浓重的阴影。权势的根基,仿佛在一夜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大人……陛下他……”副统领小心翼翼地问。
“闭嘴!”江充猛地咆哮,眼中布满血丝,如同受伤的野兽,“陛下被奸佞蒙蔽了!是刘据!一定是那个小畜生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陛下!”他将所有恐惧和愤怒都倾泻到刘据头上。“传令!加派三倍人手!不!五倍!给本官死死围住北宫!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来!刘据和他的爪牙,胆敢踏出北宫一步,格杀勿论!”他要用最粗暴的武力封锁,将刘据彻底困死!
然而,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
就在江充疯狂下令封锁北宫的当天下午,一份没有署名、却裹挟着巨大风暴的“礼物”,被一个“惊慌失措”的街头混混,“不小心”遗落在了廷尉府大门前的石狮子脚下。包裹里是两样东西:一枚小巧、黝黑、散发着硫磺气息的陶罐(旧版震天雷),以及一个密封的铜管。
廷尉府的差役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打开铜管,里面滑出的帛书内容,让所有看到的人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那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赫然是江充及其核心心腹(包括已死的赵禹)通过桑党渠道收受巨额贿赂的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更有几笔触目惊心的“特别开支”,时间点与“构陷齐王巫蛊”、“加强北宫监视”、“石德先生遇刺案发后”高度吻合!帛书最后,还用朱砂醒目地写着:
“桑党已覆,黑金何存?绣衣使者,亦为桑贼爪牙乎?!”
这份帛书,如同一枚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廷尉府!周严看到这份东西,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北宫那位的手笔!这是催命符!是逼他廷尉府必须对江充动手的战书!那枚黝黑的陶罐更是无声的警告——若不秉公办理,下一个被炸上天的,可能就是廷尉府!
“快!快备轿!本官要立刻进宫!面见陛下!”周严再无犹豫,也顾不上江充的封锁令了。这份东西,他必须立刻呈上去!否则廷尉府必将被这滔天巨浪撕碎!
北宫冷苑肃杀的气氛几乎凝固。宫墙外,绣衣使者的岗哨密密麻麻,刀枪林立,杀气腾腾,将冷苑围得水泄不通。张公公和小顺子忧心忡忡,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刘据却站在庭院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宫墙外那些如临大敌的身影,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江充的疯狂封锁,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和虚弱。金匮账册的致命一击,已经发出,现在,是时候点燃最后一把火了!
“殿下,郑先生的新‘霹雳子’已经布置好了,按您的吩咐,埋设在……”张公公低声汇报着。
“嗯。”刘据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顺子立刻捧上一个粗布包裹,里面赫然是几块粗糙的桐木片、刻刀、朱砂,还有……几根细长的银针!正是之前江充栽赃巫蛊所用的道具复制品!
“很好。”刘据接过包裹,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芒,“江充想用巫蛊构陷本宫?本宫今日,就让他尝尝……真正的‘巫蛊惊雷’!”
他转身,大步走向冷苑中那棵最为高大的古槐树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宫墙上有绣衣使者的了望哨),他蹲下身,用刻刀在桐木片上飞快地刻划起来!动作毫不掩饰,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张扬!
宫墙上的绣衣使者了望哨看得清清楚楚,惊得目瞪口呆!立刻飞报江充!
“什么?!他在刻木偶?!”江充接到报告,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寒意夹杂着狂喜瞬间冲上头顶!刘据疯了?!在这个时候,在光天化日之下刻巫蛊木偶?!这不是把刀柄亲手递给自己吗?!
“快!集结人手!随本官冲进去!人赃并获!!”江充狂喜地嘶吼,仿佛看到了翻盘的唯一希望!他甚至等不及调集更多人手,带着身边最精锐的一队心腹绣衣使者,气势汹汹地撞开北宫宫门,直扑那棵古槐!
“刘据!你胆敢在宫禁行此大逆不道之术!”江充人未到,声先至,充满了“正义凛然”的愤怒和抓到把柄的狂喜!
刘据背对着冲进来的江充等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斥惊住,手一抖,一个刚刚刻好、还没来得及写上名字的粗糙桐木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刻刀、朱砂和几根明晃晃的银针!
铁证如山!现场抓获!“给本官拿下这个逆贼!”江充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到刘据被锁拿入狱,自己重新获得陛下信任的场景!
绣衣使者们如狼似虎地扑向刘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刘据猛地转过身!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冰冷嘲讽!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火折子,正嗤嗤冒着火星!
“江充!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刘据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扑来的绣衣使者,猛地将火折子戳向古槐树下一个极其隐蔽的、覆盖着枯叶的小土堆!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猛烈、都要震撼的巨响,猛然在古槐树下炸开!郑渠最新研制的“霹雳子”被引爆了!这一次,填充的是提纯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最佳配比,外壳是特制的薄壁陶罐内衬薄铁皮!
巨大的火球裹挟着致命的冲击波和无数尖锐的陶片铁屑,如同地狱的怒焰,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绣衣使者!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四散飞溅!狂暴的气浪将稍远一些的江充和他身后的心腹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烟尘弥漫,血肉横飞!整个北宫冷苑都在这一声惊雷般的爆炸中颤抖!
江充被摔得七荤八素,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脸上、身上被飞溅的碎石和灼热的气浪划出数道血口,剧痛无比!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看到的是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
而刘据,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已由张公公和小顺子拼死护着,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廊柱之后。他毫发无伤,只是衣袍上沾了些许灰尘,眼神却如同九幽寒冰,冷冷地穿透烟尘,锁定了狼狈不堪的江充!
“江充!”刘据的声音穿透爆炸的余音,响彻整个冷苑,更通过坍塌的宫墙缺口,传向外面被巨大爆炸惊呆了的绣衣使者和闻讯赶来的廷尉府、宫卫们!
“你构陷齐王!栽赃本宫!刺杀石师!豢养死士谋害皇子!如今更丧心病狂,见栽赃不成,竟敢率众冲击宫禁,意图当众行凶弑君杀储(杀皇子等同弑君)!人证物证俱在!天理昭昭!你还有何话说?!”
刘据的控诉,配合着眼前这惨烈到极点的爆炸现场(江充带人冲进来是事实,爆炸是刘据引爆但看起来像是“自卫反击”),以及他事先布置好的“巫蛊道具”(此刻散落在地,反而成了江充“构陷不成、恼羞成怒、率众行凶”的佐证),形成了一幅无可辩驳的、江充罪大恶极、狗急跳墙的铁证画面!
宫墙缺口处,周严带着廷尉府差役,以及闻讯赶来的部分宫卫统领,目瞪口呆地看着冷苑内的惨状:死伤狼藉的绣衣使者,狼狈浴血的江充,以及站在廊下、虽然形容稍显狼狈却气势凛然如山的废太子刘据!耳边回荡着刘据那字字泣血的控诉!
“江充!你……你竟敢……”周严指着江充,声音都气得发抖(一半是惊,一半是演),“快!保护太子殿下!拿下逆贼江充!!”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队!眼前这景象,江充百口莫辩!
宫卫统领们也反应过来,看着地上那些绣衣使者的尸体和江充的惨状,又听到“弑君杀储”的指控,哪还敢犹豫?立刻指挥手下宫卫,刀枪出鞘,反将江充及其残存的几个心腹团团围住!
江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他看着围上来的宫卫和廷尉府差役,再看看廊下那个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的刘据,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何等可怕的陷阱!刘据以自身为饵,以巫蛊为引,诱他入瓮,然后用这惊天动地的“惊雷”,彻底将他炸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江充发出一声绝望、不甘、怨毒到极致的嘶吼,“刘据!你这个小畜生!你不得好死!陛下!陛下明鉴啊——!!”他试图向明光宫方向嘶喊,但声音被现场的嘈杂和宫卫的呵斥淹没。
“拿下!”周严厉声下令!
宫卫一拥而上,冰冷的铁链瞬间套上了江充的脖颈!这位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绣衣直指使者,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咆哮着,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刘据,仿佛要用眼神将他撕碎。
刘据缓缓走下台阶,走到被按倒在地的江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江充,”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江充耳中,也传入周围所有人的耳中,“石德先生的在天之灵,霍去病表兄的英魂,还有被你构陷残害的无数冤魂……都在看着你呢。”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吐出最后一句:
“黄泉路上,记得替我向桑弘羊问好。”
江充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嘶吼和挣扎,但被宫卫死死按住。
刘据直起身,不再看这条疯狗。他抬头,望向明光宫的方向。烟尘尚未散尽,爆炸的轰鸣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金匮锁喉,巫蛊惊雷,他用最激烈、最震撼的方式,完成了对江充的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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