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如同一个巨大而病态的有机体，其光鲜亮丽的地表之下，隐藏着错综复杂、污秽不堪的血管与神经——那便是庞大到足以容纳军队穿梭的地下排水系统。林夜选择的入口，位于沃森区边缘，一个被废弃工厂阴影笼罩、几乎被各种工业垃圾和城市废弃物掩埋的泄洪闸口。
锈蚀的巨型金属栅栏被暴力扭曲，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边缘挂着黏腻的、不知名的污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和化学试剂混合的气味。这里显然早已被城市管理者遗忘，成为了各种边缘活动和非法交易的温床，甚至可能盘踞着危险的变异生物。
林夜静立在入口的阴影中，如同融入了黑暗本身。【灵气感知·灵境】全力展开，无形的波纹渗透进那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反馈回来的信息复杂而混乱：污水的流动声、啮齿类动物窸窣爬行的动静、更深处某种大型生物低沉的呼吸……以及，一股如同蛛丝般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灵能残留。
这灵能痕迹，与叛徒头目义眼自毁时爆发的能量同源，但更加稀薄、分散，如同猎物留下的气味，指引着方向。
“帕南，朱迪，我已抵达入口，准备潜入。”林夜通过加密频道简短汇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
“收到。外部暂无异常，保持通讯静默，除非必要。”帕南的回应简洁有力，背景是“蝰蛇号”引擎低沉的怠速声。
“林夜，小心。下面的结构非常复杂，我的地图只能提供大致轮廓，很多区域信号完全屏蔽。一旦失联，按预定方案二汇合。”朱迪的声音带着担忧，但更多的是专业性的提醒。
“明白。”
林夜不再犹豫，身形微动，【灵步】发动！
嗡——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空间震颤，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一个淡淡的、正在消散的虚影，真身已如同鬼魅般穿过了那道狭窄的缝隙，进入了地下世界。
瞬间，仿佛跨入了另一个维度。潮湿、沉闷、带着浓重霉味和腐败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光线彻底消失，只有远处偶尔渗透下来的一点城市霓虹的微光，在弥漫的水汽中扭曲成诡异的光斑，勉强勾勒出巨大、空旷且无限延伸的管道轮廓。脚下是粘稠的淤泥和没过脚踝的、成分不明的污水，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呲”声。
绝对的黑暗与寂静，足以让普通人瞬间陷入疯狂。但林夜的视觉在灵气强化下，已能勉强视物，更重要的是，【灵气感知】取代了眼睛，将周围数十米内的环境以能量和生命灵光的形式，清晰地投射在他脑中。
他如同最老练的潜行者，沿着那股恶意灵能的指引，在迷宫般的管道网络中穿行。巨大的主排水管旁，分出无数支路和检修通道，如同巨兽的肠道，错综复杂。墙壁上布满了厚厚的、发出幽绿磷光的苔藓和粘菌，偶尔能看到废弃的毒品注射器、生锈的武器零件，甚至是不知属于何种生物的惨白骨骸。
【暗杀技巧Lv.1】所带来的隐匿本能被他发挥到极致。他移动时悄无声息，完美地利用每一处阴影和结构凸起掩盖身形，呼吸被压到最低，甚至连体温都似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几次遭遇在污水边饮水的、如同猎犬般大小的变异老鼠，它们也只是警惕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扫过林夜所在的方向，却什么也没发现，又悻悻地低下头去。
越往深处，那股恶意灵能的痕迹就越发清晰。同时，林夜也开始发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在一个相对干燥的、似乎曾被用作临时据点的支洞角落里，他发现了几个被随意丢弃的金属箱。箱体上没有任何标识，但材质却是军用级别的复合材料。打开后，里面是些破碎的玻璃器皿、烧毁的电路板，以及一些连接着线缆、造型奇特的金属探头——明显是某种实验设备的残骸。这些器材上，同样残留着微弱的、与那股恶意灵能同源的能量波动。
继续前行，在一个岔路口的积水边缘，他踢到了一个半埋在淤泥里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已经严重锈蚀、但大致能看出是人形手臂结构的义体部件。与普通义体不同，这个部件的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微弱紫黑色光芒的苔藓状物质！【灵气感知】清晰地告诉他，这苔藓并非自然产物，而是由高度浓缩的、被污染的灵能实体化而成！它正在缓慢地“消化”着这个义体部件，将其转化为某种……养料？
“发现废弃实验器材，以及……被灵能污染的消耗性义体部件。”林夜通过加密频道，以极低的声音汇报，同时将那沾染紫黑色苔藓的义体部件小心收进一个隔离袋，“污染具有活性，似乎在转化物质。”
“收到。记录坐标。活性灵能污染……这很危险，林夜，尽量避免直接接触。”朱迪的声音带着严肃的警告。
“明白。”
这些发现，让林夜心中的推测更加清晰。这里不仅是“圣境者”计划的一个执行地点，更可能是一个进行某种邪恶实验、甚至处理“实验废料”的场所。那些昏迷者被抽取的“生命能量”，在这里被用于何种目的？
他沿着灵能痕迹，继续向更深处、更黑暗的核心区域潜行。通道开始变得更加规整，墙壁上出现了人工加固的痕迹，甚至能看到一些隐蔽的监控探头和运动传感器。但这些电子设备在朱迪提前准备的干扰程序下，形同虚设。
就在他绕过一段布满粗大管道的弯道时，【灵气感知】突然捕捉到了前方传来的人类生命灵光，以及……轻微的对话声！
林夜立刻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附在冰冷潮湿的管道壁上，【灵步】随时准备发动。
“……确认‘载体’运行稳定，能量汲取效率提升百分之五。”
“很好。下一批‘养料’什么时候到？”
“明天凌晨，通过三号通道。听说这次有几个‘高质量’的，希望能让‘圣印’的凝聚速度再快一点……”
“哼，别抱太大希望。‘钥匙’还没找到，一切都是空谈。加快巡逻频率，最近外面不太平，别让老鼠溜进来。”
两个穿着类似防化服、但款式更加先进、带有微弱能量护盾的身影，手持着造型奇特的能量步枪，从前方一个亮着幽蓝灯光的门户内走出，一边交谈一边沿着通道巡逻过来。
“钥匙”？“圣印”？“养料”？这些词汇如同拼图，进一步印证了林夜的猜测。
他眼神冰冷，看着那两个逐渐走近的巡逻队员，如同看着两个死人。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最佳时机。这里，已经无限接近敌人的核心区域了。
地下蛛网的中心，似乎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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