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的雾气并未如期盼般彻底散去,只是从浓得化不开的乳白,转为了稀薄的灰蒙,依旧顽固地缠绕着山峦林梢,将天地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朦胧之中。黎明的微光挣扎着穿透云霭,投下微弱而惨淡的光晕,不足以带来暖意,只映照出满目疮痍与未散的肃杀。
谢珩先一步悄然潜出洞外探查。约莫一炷香后,他才返回,身上带着山间特有的湿寒气息,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初,仿佛已将所有的脆弱与痛楚再次深深埋藏于那副冷硬的面具之下。
“附近的追兵似乎暂时被引向了别处,”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云湛的尸体和现场瞒不了多久,必须尽快离开北境。”
他的目光落在苏清韫依旧虚弱的脸上,眉头微蹙:“能走吗?”
苏清韫深吸一口清冷而潮湿的空气,尝试动了动四肢。体内余毒虽清,但失血过多和连日来的煎熬让她浑身乏力,肩胛的伤口也随着动作传来清晰的刺痛。但她还是咬着牙,用手撑住石壁,试图靠自己站起来。
然而,双腿虚软得不听使唤,刚一用力,眼前便是一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谢珩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衣料,传来不容置疑的力道和一丝残余的温热。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支撑着她,待她站稳,便立刻松开了手,仿佛那触碰灼烫一般。
“从此地南下,最近的边境隘口是‘狼嚎峪’,但那里必定盘查森严。”他转过身,开始利落地收拾洞内寥寥无几的必需品——剩余的伤药、清水和肉干,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决断,“我们不走峪口。我知道一条鲜为人知的猎径,可以绕过关隘,直通山外的官道。只是路途更险,你的身体……”
“我能坚持。”苏清韫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扶靠着冰冷的石壁,努力调匀呼吸,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既然选择了同行,她就绝不能成为拖累。
谢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一个小小的水囊和一小包肉干塞进她手里:“跟上。”
他率先向洞外走去,步伐刻意放慢了些许。
苏清韫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东西,一步步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伤口都在叫嚣,虚软的双腿如同灌铅,但她始终咬着牙,沉默地坚持着。
重新走入迷雾笼罩的山林,能见度依然很低。谢珩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如同一个无声的引路幽灵。他对这片地域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总能精准地避开湿滑的苔石、隐秘的沟壑,选择最省力且相对安全的路径。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迷雾中穿行。除了偶尔谢垣停下辨认方向,或是示意她小心脚下的低语,再无任何交流。只有脚步声、衣物摩擦枯枝的窸窣声,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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