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加深沉,满天的星辰笼罩着秦岭连绵的群山。
独立连临时指挥部的帐篷内,灯火摇曳,映照着秦云那张决然的脸庞。
秦云不愿与红军队伍刀兵相见。
然而,军令如山,明天对雷家岭、杜山以及两道岭三股土匪的清剿行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特别是两道岭还与他有血海深仇。
可偏偏,雷家岭的位置如此特殊——
它不仅是此次清剿目标中最靠南端的一股,更是独立连预设阵地的关键节点,是通往杜山和两道岭的必经之路。
若想绕过雷家岭去剿灭另外两股匪寇,无异于痴人说梦,不仅会暴露侧翼,更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就在他苦思冥想,几乎要放弃希望之际,陈金仲的出现如同一道微光,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
“这位陈金仲不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吗?”
心情豁然开朗,秦云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他更加确定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猜测:
“大哥顾瑞卿几人,绝对是赤党那边的人。”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陈金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陈先生,军情紧急,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他顿了顿,清晰地说道:
“我们独立连,明天下午三点整,将准时对雷家岭发动攻击。”
秦云抬腕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些天的训练,让表盖内侧的珐琅已经有些磨损: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整。
我会立刻派两名最精干、最可靠的士兵,护送你连夜赶往雷家岭。”
他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雷家岭,如果抄近路翻过二郎山梁,大约需要六个小时的路程。
如果一切顺利,你们拂晓时分便能抵达。”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
“我希望,明天下午独立连开到雷家岭山脚下的时候,咱们双方最好不要在战场上‘碰面’。
雷家岭的土匪,我们自然会‘剿灭’,但有些‘朋友’,我们不想误伤。
我能做的,目前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也希望,以后类似的剿匪行动,咱们都能心照不宣,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有些情况你直接让方芸找我就行,不用来回这么麻烦。”
说完,秦云朝帐篷外朗声道:
“来人!叫田慧炳队长和魏子宫过来一下!”
帐篷外立刻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
“是!大队长!”
紧接着,便是跳下树枝的响声和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
雷家岭一带的地形和情况,正是田慧炳带领的第一特战队负责侦查的,而魏子宫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特战队员,两人都是他可以绝对信任的心腹干将。
此刻,站在帐篷外面阴影里的方芸,俏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她刚才站在帐篷外,还想替两人值守。
刚才的动静吓了她一跳。
她这才惊觉,这看似平静的帐篷周围,竟然还潜伏着两三名气息全无的暗卫。
都说独立连的特战队神秘莫测,如同鬼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刚才还以为哨卫只在三十米外那棵老槐树下,没想到……
帐篷内,秦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方芸的思绪。
“你带着武器吗?”他问陈金仲。
陈金仲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腰间隐蔽处掏出一把制式手枪。
那是一把枪身略显修长,线条硬朗的苏式卡托列夫tt-33半自动手枪,枪身烤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秦云见状,微微摇了摇头。
他走到一个上了锁的木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德制瓦尔特ppK半自动手枪。
这枪是杨山虎的配枪,杨山虎视若珍宝。
剿灭杨山虎的时候,特战队员从杨山虎的身上搜到的,秦云见其精致便携,便留了下来。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压满了7.65毫米口径的子弹,又拉动套筒,确认枪膛无弹,然后合上。
想了想,他又从柜子深处找出一盒子弹,一并交给陈金仲。
“你那把苏式手枪太招眼了,容易暴露身份。”
秦云解释道。
“以后在公开场合,用这把吧,小巧,威力也足够防身。”
陈金仲接过瓦尔特ppK,入手冰凉,枪身小巧,握感极佳,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tt-33收起,换上了这把新枪,并小心地将子弹盒揣入怀中。
就在这时,帐篷门帘被掀开,田慧炳和魏子宫一前一后跑了进来,两人都穿着紧身的夜行衣,显得精干利落,脸上带着一丝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惺忪,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大队长!”
两人齐声喊道。
“慧炳,子宫。”
秦云指着陈金仲:
“你们俩,立刻护送陈先生连夜去一趟雷家岭。
一路上,务必听从陈先生的指挥,他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能有任何迟疑。”
他特别强调:
“当陈先生让你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就找个隐蔽的地方,潜伏在雷家岭外围,等我们大部队明天下午到达雷家岭山下时,再向我归队。
记住,路上所见的任何事情,所遇到的任何人,都不要多嘴打听,也不用去深究他们的身份。
你们的任务就是安全护送,然后原地待命。明白吗?”
田慧炳和魏子宫对视一眼,虽然心中对这位深夜秘密出行的“陈先生”充满了好奇,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两人啪地一个立正,敬礼道: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大队长!”
秦云点了点头:
“好,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出发。”
看着陈金仲跟着田慧炳和魏子宫的身影消失在帐外浓重的夜色中,脚步声很快便融入了山野的寂静。
帐篷内,只剩下秦云和方芸。
方芸看着秦云略显疲惫的侧脸,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或者想问些什么。
秦云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方芸,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方芸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轻轻“嗯”了一声,转身默默离开了帐篷。
帐篷内,秦云重新坐回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在雷家岭的位置上摩挲着。
他知道,自己今晚这个决定,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但他别无选择,为了顾大哥,为了那些真正为穷苦百姓做事的人,也为了独立连不至于走向错误的道路,他必须冒这个险。
翌日中午,雾气将雷家岭的轮廓勾勒得朦胧而肃穆。
秦云身着干练的作战服,带领特战队行动。
按照前一晚精心部署的计划,严格整训、士气高昂的独立连,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雷家岭的外围。
空气中弥漫着山林特有的湿润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此时,在雷家岭山下茂密的树林中,田慧炳与魏子宫已经在此潜伏多时。
他们隐蔽在粗壮的树干之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通往雷家岭的各个要道,耐心等待着秦云主力的到来。
当看到秦云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三人无需多言,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坚定而默契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了信任、决心以及对雷家岭已经撤出战斗的消息。
秦云微微颔首,示意一切按计划进行。
随即,他压低声音,下达了进入雷家岭的命令。
独立连的战士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迅速而有序地进入了早已人去楼空的雷家岭村。
村子里一片死寂,房屋门窗洞开,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显然雷家岭众人撤离时的仓促。
憨厚的石墩摸着后脑勺,脸上满是纳闷:
“连长,这村子怎么空了,咱们这是……”
他话未说完,便被秦云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
秦云沉声道:
“石连长,命令部队,立刻在雷家岭村及周边高地布防,构筑简易工事,重点封锁向南的所有通道,我们要在这里,给那些向南逃窜的匪徒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石墩虽仍有些疑惑,但对秦云的命令向来执行不打折扣,立刻转身传达命令去了。
独立连的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利用村庄的断壁残垣和有利地形,快速构筑起一道道隐蔽的火力点和阻击阵地,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效率极高,展现出了远超以往的军事素养。
果然,不出秦云所料,当天下午五时许,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负责前出侦察的特战队尖兵发来信号——
在北边的山路上发现了大股逃窜的山匪!
这些山匪人数众多,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五六百人,正慌不择路地向南溃逃,他们的身后,是独立营主力部队衔尾追击的喊杀声和密集的枪声。
显然,独立营的正面攻击给了山匪沉重的打击,将他们压缩到了秦云预设的伏击圈。
“来了!”
秦云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驳壳枪。
山匪们刚一进入特战队的射程,数十支刚加装了瞄准镜的“中正式”步枪便率先发难。
“砰!砰!砰!”
清脆而精准的枪声如同死神的召唤,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名跑在最前面的匪首或悍匪应声倒地。
紧接着,特战队战士们又准确地投掷出一批手雷。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在山匪队伍中接连响起,炸得山匪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在特战队神枪手的精准点杀和手雷的猛烈压制下,本就士气低落的山匪更是魂飞魄散,不敢再沿大路前进,只得仓皇失措地向两侧的山上逃窜,企图利用山地地形摆脱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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