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穿过指挥所的木格窗棂,在铺着军事地图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云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略显凝重的空气里。
“志海。”
他目光转向乐志海。
“你来以军管处的力量重新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但一定要留够贾峪和莲花镇守卫的力量,不够的人员找石营长。
这次南下的任务,我亲自带队,和原先田慧炳留下的那支特战队骨干一起,咱们去上海。”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去挑人,凑够一百名精兵。
我会亲自给石营长打招呼,他肯定会优先满足你的要求,一定要采取自愿原则,还有,上次退出特战队的就不要挑选了。”
接着,秦云的视线扫过玄清、玄明两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和干练的医疗队长姬新成:
“两位道长,新成,你们的任务是去秦岭医院。
挑选出真正愿意上前线、能吃苦、技术过硬的医生和护士。
把医疗队拆分成两个分队,玄清道长带一队,玄明道长带另一队,新成你单独带一队。
每队三十人,配备三辆战场应急救援车,确保机动和救治能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新成,你的副手我会从医院外科再选一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
“通讯是行动的生命线,”秦云看向负责通讯的小李,他因为北平的优秀表现被任命为特战队的通讯队长。
“每个特战分队配备六名通讯员,设备要精良,确保联络绝对畅通。
你带一队和我去南方,让小周带一队去配合苏队长。”
他环视众人,语气中带着特别的强调:
“这次行动,队伍里将会增加女队员,她们作为医生、护士和通讯员随大家出行。
我强调一点,每队增加的那辆应急救援车平时就是她们的宿舍。
保证她们的私密空间和绝对安全是每一个男队员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行动准则依旧是:安全第一!
同时,保密纪律高于一切,尽量不要暴漏咱们得身份信息!”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片刻。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在屋内响起,带着军人的铿锵。
“好,”秦云微微颔首。
“还有问题吗?”
“没有!”回应干脆利落。
“那就行动!
明天只有一天时间,特战队员全部由各位队长挑选,两位道长和新成分配医护和通讯员。
具体人员分配协调由苏志勇统一负责。
记住,一定要本人明确自愿!
有任何困难或突发状况,随时电话联系我。
后天下午,所有人马、装备,必须在这里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是!”
众人领命,迅速散去各自准备。
返回莲花镇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多的光景,日头已西斜,给小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
镇子入口处一派繁忙景象。
顾长松正带着几个工程师和助手,在尘土飞扬的路基旁指指点点,对照着图纸规划即将铺设的沥青道路。
按照秦云之前敲定的方案,这条路要建成宽阔的四车道。
镇公所的林镇长也没闲着,他领着镇公所的所有人跟在顾长松他们的后面。
几个书记员,后面还跟着几名背着汉阳造步枪的民团士兵,正沿着规划好的路线,挨家挨户地丈量、记录。
他们在标记哪些路段需要拓宽,哪些房屋需要拆除。
林镇长显然深谙与乡邻打交道之道,他耐心地和沿途的住户商量着拆迁事宜。
镇上的居民们态度出奇地好,脸上大多带着理解甚至感激的笑容。
原因无他,这些住在路边的家庭,几乎家家都有人在集团的自行车厂、制衣厂,或是新建的工业园区里做工,实实在在受着集团的恩惠。
更何况,这沥青路一旦修通,出行方便不知多少倍,他们自然乐意。
顾长松给出的条件也相当厚道:承诺在拆除旧房前,就在镇子北面那片荒地上,统一规划、建造新的砖瓦房安置他们。
这简直让居民们喜出望外,都觉得是占了大便宜,纷纷拉着顾长松和林镇长的手道谢。
根本不像别的镇子拆迁,弄得鸡飞狗跳。
另一边,十几位专家也没闲着,他们已经选定了研究院的地址。
就在制衣厂西侧,紧靠着一片天然形成的土崖。
顾长松正和几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建筑专家蹲在土崖下热烈讨论着。
他们的方案颇为巧妙:
计划将土崖削去一半,利用这稳固的崖体作为天然地基,再用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做好崖壁防护。
在这基础上,建造一座四层高的凹字形主楼,再搭配两座两层的小楼,分别作为住宿楼和专家公寓。
那座凹字形主楼,将按区域划分给医药研究院、生理研究院和化学研究院。
而在研究院的正前方,则规划建设秦岭第二医院,这样医药研究院的医学专家们平时还能直接坐诊,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
至于医药研究院那些气味可能不太友好的动物实验基地,以及需要严格无菌环境的青霉素培养室,则被安置在贾峪医疗分所。
药厂也准备搬迁到莲花镇,在这里重新建一个先进的流水线工厂。
药厂原来的厂房和贾峪西边那四十亩平整的土地和连片的药田以及八米原的土地,则被划拨给植物研究所,作为植物研究所的试验田。
若是耽搁了或是影响到了收成,由集团到年底给佃农和药农补足。
秦云信步走来,看着规划图,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规划得很周全。不过,我有个建议,”
他指着图纸上贾峪西南边标注的一片空地。
“最好再增设一个动物试验所,当然,这个试验所的目标不仅是实验,更要研究如何科学地养殖牲畜、防治疫病。
我看贾峪西南边这块空地就很合适,建个饲养场。
将来咱们集团几千号人的肉食供应,说不定就指着它了,省得总为买肉发愁!
一边饲养场的肥料还可以作为试验田的肥料。”
他话音刚落,旁边两位来自生理研究室的专家眼睛立刻亮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们立刻凑上前,围着秦云和顾长松,仔细询问起这个养殖中心的规模设想、技术可行性、需要哪些支持……
一番热烈的讨论后,方案敲定:
就在贾峪西南边划出三十亩山地,建设一个集育种、饲养、疾病防治研究于一体的综合性饲养场。
第二天清晨,秦云找到顾长松,告知他自己即将再次带队远行。
顾长松闻言,眉头下意识地紧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是担忧?是不舍?还是觉得秦云太过奔波?
但最终,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满腹的牵挂和忧虑都咽了回去,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嘱托:
“……那,这里的一切,你就托付给我们了,不用操心家里。
你……务必保重。”
两人随即开始处理一项紧要的事务。
——水电站设备。
顾长松摊开昨晚就写好的清单:
“水轮机、压力管道这些大件,咱们机械厂现在的能力和设备,自己就能铸造加工出来。
但核心的发电机组、主变压器、调速器、油压装置,还有那些精密的测量仪表和继电保护系统……
这些高技术含量的东西,咱们还是让克里森从国外进口,这样能保证水电站的质量。
对了,铜官水泥厂研究出了500号的大坝水泥,是根据咱们的百影水坝专门研究出来的,这次咱们修建水坝就可以使用这种专门的水泥。”
因为秦岭集团的需求,这一年铜官水泥厂的研发资金充足,他们从山西、江南等地挖来了不少水泥专家,水泥的质量和强度也提高了不少。
事不宜迟,秦云立刻赶往机械厂的电讯室。
滴答作响的发报声中,他与远方的克里森取得了联系。
电报往来中,秦云详细列出了所需设备的清单和规格。
等到下午,克里森的回电终于到了。
电报里克里森说已经联系好了采购的厂家,但交货期定在一个月后。
运输方式依旧是那艘“棕榈泉号”,现在上海正在打仗,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交货地在青岛港。
同时,克里森也像往常一样,在电报的字里行间透露出对这次订单“规模太小”的不满,暗示运费不划算。
秦云马上又联系了躲在上海法租界的翟乡风。
电报发出不久,翟乡风谨慎地回复了,他告知自己目前还算安全,并表示会立刻动用在青岛的关系网,还是联系青岛海关税务司那位英国籍的司长李嘉森(J. Richardson),以及胶济铁路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葛光廷。
一旦打通关节,会立刻回电告知进展。
秦云本想通过翟乡风再了解一下上海最新的紧张局势,但转念一想,田慧炳就在上海活动,信息渠道或许更直接,便只在电报末尾加了一句:
“诸事小心,安全第一。”
刚放下翟乡风的电报没多久,克里森的第二封电报又到了。
电报里的抱怨几乎要溢出纸面,反复强调这点货物量让“棕榈泉号”跑一趟“极其不经济”,要求秦云再增加采购量以填满货舱。
为了凑够克里森要求的“最低运费门槛”,秦云和顾长松只得带着工程师一头扎进了喧闹的机械厂车间。
他们不断地盘点和询问,想着还有什么急需的物资可以捎带。
最终,采购清单上又增加了六台不同型号的精密机床、二十台备用的大马力发动机、整整一千桶汽油、三百桶柴油、三百桶煤油,以及又采购了六千桶沥青!
最后,考虑到工业园区的建设和设备制造需求,又咬牙加上了上千吨各种规格的钢材、铜材和三十卷电线。
这份庞大的追加订单,勉强达到了克里森要求的重量。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这几乎耗尽了古长庚掌握的集团账上所有的美元储备,连前一天古长庚紧急返回西安筹措兑换来的美金也全部填了进去。
资金压力陡增,秦云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与克里森协商:
希望能用当下流通的法币来支付大约三分之一的货款。
漫长的等待和电报拉锯持续到了傍晚。
终于,克里森的回电来了。
他表示,经过与上游供货商的艰难沟通,勉强同意接受法币支付部分货款。
但是!
汇率不再按原来官方牌价,而是大幅提高到了惊人的3.4元法币兑换1美元!
这个数字像一根冰冷的针,清晰地预示着法币的信用和购买力正在市场上悄然、迅速地滑坡。
古长庚看着电报,面色凝重,现在完全相信了秦云说的法币会贬值的话。
他当即表示,等秦云带队离开后,他会立刻着手执行秦云之前的指令:
将集团持有的法币,抓住一切可能的时机,尽快兑换成更坚挺的美元或英镑。
“哪怕兑换成能在国际通兑的外汇票据存起来也行!
总比捏着不断贬值的法币强!”
秦云斩钉截铁地强调,声音里带着对时局敏锐的忧虑和对未来保障的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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